第一百五十一章 失忆症

“帝棺!”

田胖子认出了这口金棺的规制,棺椁两侧的抬棺人众多,丧架横杠过百,在古代,只有皇帝驾崩,才有资格用一百二十八人抬棺。

“这是什么意思?讲述的是桥头那个皇帝死了?”

白玉桥下大量的人偶组成了浩大的队伍,雷阳摇头否决,说桥头那个龙椅上的帝王之下,有很多恭谨的臣子,神情虽然肃穆,但没有悲伤之意。

而桥中间的这只送葬队伍,每个人都是哀痛之色。

袁晓兰继续把整座白玉桥的桥面掀开了,证实了雷阳的说服。

白玉桥被分成了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桥头的帝王端坐龙椅,指点江山,但所占的篇幅不足整座桥的三分之一。

抬棺的队伍更加浩大,无论是人数还是规制,都比另一个场景中要庞大复杂。

我们几个站在白玉桥护栏旁,放置自己不小心踩到底下这些人偶。

雷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想到了这两幅场景真正的寓意:“新帝与旧皇!”

这架白玉桥下描绘的,是两个帝王,也是父子关系,联系到张王二人的人生经历,就很容易解读了。

桥头的那个是新帝,之所以只给了他很小的篇幅,而且还是在桥头最低的位置,是张王二人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他们是被新帝驱逐出皇宫的。

而送葬队伍中的棺椁,盛敛的是去世的旧皇,他对张王二人崇信有加,这两人也算是感恩图报,将更大的场景用来讲述他下葬途中悲天悯人的场景。

田胖子用了一句很贴切的话来形容,张王二人确实挺记仇的,贬新崇旧。

这两幅场景证实了我们之前的很多猜想,张王二人的态度。

但现在这些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只能小心的从这两幅场景上跨过去。

田胖子还想着要不要拿几个人偶,甚至把那口泥塑的金棺拿去卖钱,但他自己也觉得这两幅场景显得邪门,没敢动手。

我们出了这座假皇宫之后,身后的水势就小了,或者说是慢了下来。

因为假皇宫内的面积更多,地下水一时半会没办法灌满它。

我们顺着街道离开古城,门口的两具尸体还在,能够看到一个跟自己样貌一样的古人,心中多少会有些触动,不知道几百年前,这个和我有着一样面容的人,又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生,最后落得个被吊在城门上风化成干尸的下场。

从古城中-出来之后,我们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原路折返就行了。

雷阳的伤势绝对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重,走出去没多远,他就开始大口的咳血,一开始还忍着,最后忍不住了才一遍遍的擦着嘴上的血迹。

相比之下,我的情况比他好很多了,六个人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回到了下来时经过的悬崖。

之前留下的绳索还挂在崖壁上,但离地有好几米的高度。

雷阳还是要打头阵,试了几次从才窜上去抓住绳索,要是以往,他想翻越这种高度,绝对没这么困难。

之后就是袁望和袁晓兰,我再跟着上去,田胖子倒数第二个。

好在这会灰皮子是清醒的状态,不然都到了身体极限的我们,还真的难再把他弄上来。

在我之前的三个人很快登上了悬崖,我也眼瞅着就要上去了,突然之间心头又出现了冰冷的感觉。

在苗王洞葬之地,这种不详的预感都没出现几次,这会都要走了,却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我无视了伸手想拉我上去的袁望,回头往身下看去。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从崖壁上探出来的半颗人头,这颗脑袋已经破烂不堪,里边的脑浆子都已经少了大半。

我赶紧大声呼喊,下面俩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颗人头的存在。

虽然我已经第一时间预警,但还是晚了一步,那颗人头连带着身躯从崖壁中窜出,正好扑到灰皮子身上,张口就就咬他的脖子。

不知道灰皮子是身体还是脑子出了问题,反应速度变慢了,没能躲开这突然袭击。

等到灰皮子和这具尸体扭打的时候,我也看清了它的容貌。

这是那个跟雷阳长相一样的死人,他的脑袋是被袁望开枪打烂的,我们还曾经从他手中拿走了一块木牌。

“老灰!”

田胖子大喊了一声,然后纵身跳下,两人一尸都从绳索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袁望和雷阳先把我拉了上去,但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下去救援,下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生死关头,灰皮子终于觉醒了该有的高手风范,将手指插进了那具尸体的脖子里,握住椎骨,把尸体的半个脑袋给硬生生掰了下来。

那半颗人头被扔出去之后,无头尸体也不再动弹,灰皮子翻身背起哀嚎不止的田胖子,两人想重新攀登绳索。

靠着雷阳和袁望的帮助,他们两个才登上了悬崖。

灰皮子身上都是些小伤,而且尸毒对他不产生影响,但田胖子的情况比我们想的严重。

他的胳膊被尸体狠狠的咬了几口,少了好几块肉,最深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

灰皮子第一次表现的这般动情,拉着田胖子的手一个劲儿的道歉,但胖子估计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个劲儿的哀嚎,口口声声问我们,他会不会死。

我们不能再耽误,抬着田胖子继续赶路。

找到铁棺之后,还是由雷阳先上去,但他在上面墨迹了很久,才喊我们把田胖子送上去。

我们用了之前在湖心山最下层空间用过的方法,让袁望和灰皮子先上去,又把田胖子绑在绳索上,我们上下一起用力把他拉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我和袁晓兰,她让我先上去,我爬上绳索之后再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上来。

靠着紧急状况下爆发的潜力,我一个人抓着绳索爬了上去,从洞口钻到蛇潭之后,又看到了让我诧异的一幕。

雷阳和灰皮子他们三个都守着田胖子,但一旁用来固定绳索的匕首,由那个一直游荡在甬道中的女人摁着。

“她在帮我们?”

我提出疑问,雷阳简短的说明了他上来时的情况,那时候这个女人就在蛇潭里发呆,固定绳索的匕首快从岩石中被拉扯出来了,这个女人就主动帮忙摁住。

这时候我们已经无暇再去思考这女人为什么要帮我们,等袁晓兰上来之后,我们就继续抬着田胖子往上走。

一直到我们走出甬道重见光明,那个女人都在我们后边跟着。

从甬道出去之后,我低头往下看,这个女人和我对视了一阵,脸上带着落寞,转身离开。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这个女人一直在甬道中徘徊,但她出不来。

我们在地下呆了也不知道几天几夜了,外面正好是傍晚,田胖子已经不怎么闹腾了,但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雷阳说他的外伤还能处理,但再拖下去,尸毒攻心的话,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们五个轮流抬着田胖子,又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第二天上午才回到了金泉寨。

下山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好在我们的车还在,我们把田胖子抬到车上,六个人硬生生挤进了车里。

袁望用最快的速度开车,我们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到了最近的县城,找到了医院。

进了医院之后,我们这群人的惨状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惨状比起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兵都不逞多让。

而且打了医院,每个人的心理防线都一瞬间崩塌了,几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们一个个被送进了抢救室,除了袁望只是轻伤之外,每个人都是靠着一个信念在支撑。

雷阳和我都是内伤,胸腹被囤积了大量的积血,田胖子被定义为中毒,但真正救了他的,还是雷阳。

从手术台上醒过来的雷阳,把外面守着的袁望喊了进来,袁望踹开了手术室的门,雷阳挺着一口气让他去准备糯米符纸等一些驱尸毒的东西。

到凌晨的时候,雷阳亲自动手,就回了田胖子一条命,但他手上的伤已经感染溃烂了,雷阳也没有办法,只能由医生给田胖子做了截肢手术。。

田胖子这一趟跟我们冒险,一件明器没摸着,还丢了条胳膊。

袁晓兰也是昏迷了几天几夜才苏醒过来,这个疯女人腿上的伤早就感染了,但她一直忍着没说。

相比之下,除了袁望之外,我的伤势居然还是最轻的了,躺了一天之后就能下床行动了。

灰皮子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昏睡了几天,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但他彻底的失去了记忆,不认识我们任何一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在我们抢救治疗期间,袁望就已经利用袁家的关系,把我们的所有消息封锁了,不然的话,别说警察会来找我们调查,光是这个时代发达的信息通讯就能让我们上几天头条的了。

袁晓兰醒了之后,就让人把我们换到了挨着的病房,整层都清空了。

我们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所有人的伤势都在逐渐好转,唯独灰皮子,一点没有记忆恢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