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胖子带我们先去了他的小旅馆,放好行李之后,直接带我们去了他的古玩店,十安阁。
“现在我就这一家店了,另外那俩都卖了,忙不过来,也懒得再忙了,还有个那个旅馆,要不是怕你们来了没地儿住,我差点也给卖了。”
田胖子主动解释着,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已经收敛了心思,没野心了,不过人就是这样,说不定某个时间就看开了,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道。
“老灰!来客人了。”
田胖子冲着埋头在柜台后边玩电脑的灰皮子嚷了一声,灰皮子只是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应了一声也没起身。
我们过去看了一眼,灰皮子居然在玩网游,我们一众人等大跌眼镜。
虽然也有不少喜欢玩电脑的中年人,但现在的灰皮子和他之前的形象差太远了。
我甚至有点恐慌,他和之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田胖子和灰皮子斗了几句嘴,才把他从电脑前拉起来。
我们几个算是灰皮子新生的见证者了,他失忆以后,最先见到的就是我们几个。
“我觉得跟你们几个应该挺熟的,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灰皮子有些无奈,不过他现在心态倒是很好,从容道:“不过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就行了,我叫田常,你们也可以跟胖子一样叫我老灰,不过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感觉跟个耗子一样。”
和上次分别时一样,灰皮子由沉默寡言的高冷范儿变成了话痨。
灰皮子对我们有熟悉的感觉是真的,没半天就和我们重新打成一片,只是我还不是很适应他现在的性格。
田胖子直接去把店门关了,带着我们去了后院,给我们接风洗尘。
“各位爷,我现在做饭可不方便了,您几位自便哈。”
回想起第一次认识田胖子的时候,这家伙被我们几个恐吓的那副熊样,也是思绪万千。
袁晓兰很自然的去厨房里忙活去了,我还真没想到,她这个袁家大小姐,居然还懂厨艺。
除了一脸猥琐跟进去要帮忙的惠普自己之外,我们就个就搬了张桌子在院儿里喝茶聊天,把这次去张中墓的详细过程给田胖子讲述了一遍。
听完我和雷阳的讲述,出乎意料的是,田胖子并没有多少震撼的样子,而是低着头一脸的愁云。
“咋地了?让你过去你也不去,后悔了?”
我调侃道,田胖子苦呵呵的摇头:“你们说差点把那头镇墓兽给炸毁了?你们知道那玩意儿多值钱吗?那可是国宝级的!”
这死胖子虽然收敛了赚钱的野心,但看来并没有真的把‘钱’这个字看透啊,关注点还是和我们不一样。
这时候雷阳开始在身上摸索,丢给田胖子一个小布包,我知道里面是他从墓中带出来的瓷片。
田胖子用一只手小心的打开,看了几眼之后又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不值钱啊雷爷,看着像明代官窑不假,但这东西碎了就不值钱了。整品的话,有可能卖个几十甚至上百万呢。”
雷阳不为所动,喝了口茶,随口道:“有完整的,我嫌不好带,没拿。”
田胖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幽怨的看着雷阳。
“别这样看我,这也不是拿来卖钱的,你就告诉我,能出来点什么就行。”
雷阳把田胖子从失落的情绪里揪出来,田胖子又起身去了前面的门店,拿了只放大镜过来,认真看起了这几块碎瓷片。
我们不敢打扰,过了很久,田胖子才开口说话。
“这真看不出来啥,瓷确实是明代官窑的,从这点上了釉彩的纹路上来看,这东西说普通也普通,说特殊也算特殊。”
我和雷阳对视一眼,让田胖子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东西的用途,不出意外的话,是专供给皇宫里的,平头百姓根本就见不着。不过明后期的时候,宦官扰政,这些东西也有很多流出宫外的,但我知道您几位想了解的是啥,可惜这东西对你们而言,就是个普通玩意儿,没啥用。”
我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当时墓里只剩下这些瓷瓶陶罐了,其他东西都被盗墓贼拿走了。
雷阳也没再多问,伸手就要把瓷片拿回来,田胖子赶紧用一只手护住。
“你不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吗?还这么宝贝干嘛?”
雷阳强行从田胖子手里抢回了瓷片,田胖子急的直拍桌子。
“虽然这几块碎片不值钱,但您留给我研究研究不行吗?真有了完整的物件我也不敢随便碰啊,而且万一我运气好以后再捡到几块差不多的碎瓷,给它粘起来攒一整的不一样能卖吗?”
田胖子果然是心里细腻,这么一会的功夫,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利用这几块碎片换钱了。
我安慰了田胖子两句:“这东西烫手,雷阳他们得上交,要事从你这儿流出去,你可能下半辈子就得吃牢饭了。”
田胖子这才作罢,显然他还舍不得把自己这身膘扔到牢里。
袁晓兰和灰皮子整了一大桌子菜,满满当当的,我们几个畅快的喝酒聊天,连一向高冷的袁晓兰都被逗笑了几次。
我照顾着怕生的文雅,肆无忌惮的跟田胖子开着玩笑。
最后快散场的时候,每个人都喝的七荤八素了,田胖子从桌上端了杯酒,还没送到嘴里就摔在了地上,眼泪哗哗的,但又笑的很开心。
“胖爷我在金泉山弄丢了一只手啊,但我也没那么后悔,要是我和老灰年轻个二十岁,肯定就跟你们混了。咱也不指望挣多少钱,能一起倒个斗摸几个好物件就知足了,关键是心里头舒坦,比成天跟人勾心斗角的做生意好。”
田胖子又把视线挪到了拿到了手机,愣神发呆了半天的灰皮子身上,继续嚎啕大哭。
“老灰啊,我对不起你啊,其实你跟那小丫头偷情的事,是我告诉她爹的。你们俩一看就成不了,长痛不如短痛,但我没想到那老头脾气那么爆啊,抄着菜刀就过来了,可怜了我店里那几件和田玉啊,妈的那老头心真特么黑,专捡真货砸。”
印象中田胖子发酒疯说了很多的话,但我没听到最后,因为我也没坚持住,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们在长沙疯玩了几天,临走的时候,我还从他店里拿了块保平安的玉坠子给文雅,具体值多少钱我不知道,反正我挑的时候特意看了,摸一个给他看一眼,反正拿他脸最难看的那个就对了。
从长沙买了机票直飞西安,落地之后我们先和袁望取得联系,他在的地方也经常没信号。
袁望给我们说了个地址,在一个叫张家坝的地方,也是张家三兄弟的故乡,现在袁望也在那儿。
到了陕西,雷阳就看着这片土地啧啧称奇,说传言陕西周围环绕着八条龙脉,历史上在这里建立都城的帝王数不胜数,看来所言非虚。
我能看到的只有如今繁华的现代都市景象,他说那些我都没看出去。
不过我也知道,两陕地区的古墓肯定不少,而且有很多皇帝的墓。
雷阳也教了我一句话叫: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陕西黄土埋皇上,据说这里随便挖个坑都有可能挖出来历史上某个皇帝的墓葬。
我们在西安简单逛了逛,买了些补给就去和袁望会和。
袁晓兰习惯性的想买辆越野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阻止,到哪最终也只是让她尽可能的挑了台便宜的。
当然,便宜与否,都是相对而言的。
两天后,我们开车经过了很多小的县城,终于快要抵达了张家坝,这里已经有了浓郁的黄土高原气息,植被稀疏,遍地黄土,远处高耸的山峦也是黄色的。
在经过一个小道岔口的时候,一个带着草帽的人冲我们招手,袁晓兰好像没看见,直接从他身边开了过去。
我盯着后视镜看了好半天,还不是很敢确定,小声道。
“兰姐,刚那个是不是袁望啊?”
袁晓兰这次啊停车,我们等袁望过来之后,才真的被他现在的样子惊到了。
此时的袁望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皮肤晒得黝黑,脸上还有点晒伤,和我印象中那副西装笔挺的形象一点也不吻合。
袁望也开了车过来,他在前边儿带路,引着我们从一条土道上进了张家坝。
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但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村儿里的房子大半都是年久失修的样子,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住在窑洞里。
最引人注意的,是村子南侧一栋比其他房子高出来半截的屋子,建筑精良,院子也很大,跟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直接把车开到村子深处,袁望暂时住的,是一栋废弃的老宅,也是属于没人要的那种,这村里有很多这样的房子,老人过世,年轻人不愿意再守着黄土地过活,都去了城里。
袁望带我们进了院子,收拾的还算干净,而且显然也没有外人进来过,工兵铲金属探测仪之类的东西都随意的放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