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都有,隐藏好自己的位置,随时准备听我的命令开火,注意,当场击毙,不留活口!当场击毙,不留活口!还有,你们身上的树叶子,一定不能弄掉了,记住,一定不能!”
朱振山捏着手上的对讲机给参与行动的战士们布置着任务,这个曾经参加过边境战争的老兵此时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打伏击杀人,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可是杀怪物这种事儿还真的是头一遭。
至于他口中说的树叶子,是被胖子施过法的槐树叶,分别别在战士们双肩的肩章处和头盔里。
槐树乃木中之鬼,施过法的槐树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盖住活人的三盏阳灯,达到藏匿身形的目的。这法子对付阿兰那样有道行的魑魅魍魉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但是对一个刚刚能活动的尸怪来说,已经足够了。
胖子此时也已经弓着腰离开了李三九家的房子,他的右手上捏着几道黄符,左手抓了一把老糯米,躲躲藏藏的往前窜了一段距离,然后一头钻进了设置在牲口圈不远处的一个空心草垛里。
那摇摇晃晃的人影越走越近,随着那人影越来越清晰,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村子这边始终是有些光线的,随着人影越走越近,我隐约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花棉袄和一条红色的花棉裤。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死去的工人就算尸变以后没有把衣服都扯破,他穿的也是工装吧,怎么可能是这么一身奇怪的打扮?
“阿巴阿巴阿巴!”
就在这时候,跟我们一起呆在房间里看着那边的哑巴突然激动了起来,指着那个人影一遍阿巴阿巴的叫着,一边对李三九快速的打着手势。
对于这次部队出动围猎偷鸡贼的事情,李三九本来就一头雾水,他的眼神不太好,看不大清楚那摇晃来的是谁。此时见到哑巴一顿乱比划,脸色顿时大变,转头一把拉住了朱振山的衣袖。
“长官!别开枪!别让兄弟们开枪!那不是什么偷鸡贼,那是我小舅子的相好的,叫翠花!可千万别错杀了好人啊!”
刚刚朱振山下命令的时候可是没有背着任何人,那句“格杀勿论”李三九听得也是清清楚楚,这要是为了两只山鸡,把小舅子的相好给打死了,别说小舅子过不去,就是村里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什么?你小舅子的相好?全体都有,暂时不要开火,等待后续命令!”
这显然和朱振山知道的“犯人”身份不符。这要是带着自己的弟兄误杀了当地百姓,上面追究下来的话,朱振山不但连长没得做了,十有八九还要上法庭的。
“素素,你在这里等着,朱连长,给我一个对讲机和指挥权,我出去看看。”
这事情蹊跷,我看不到那个翠花的阳气。而且,她走路的姿势也未免太怪异了吧。
朱振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腰里摸出一个备用的对讲机递给了我,并且在通讯频道里下达了命令让所有战士听我的指挥。
学着胖子的模样,我蹑手蹑脚的从房子里摸了出去,三步一躲,五步一藏,最后藏身在距离牲口圈不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胖子,胖子……”
此时翠花距离牲口圈已经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我想听听胖子的意见,可是胖子似乎被稻草堵了耳朵,对我的呼喊完全没有反应。
麻蛋的,尸怪之力低下,就算今天晚上打草惊蛇了,也不影响明天再抓吧。那么……索性利索点!
一念及此,我猛地从大石头后面跳了出来,手中狼眼手电的开关一推,一道光柱朝着那摇摇晃晃的翠花照了过去。
而也就是翠花被光线索笼罩的一刹那,我分明听到了附近几个潜伏位上战士们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摇晃着走过来的确实如李三九所说,是个年轻的山里姑娘,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她原本还算漂亮的五官此时极度的扭曲着,眼角口鼻之处都挂着血丝,嘴巴更是半张着,显然是曾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的脖子呈四十五度角歪斜着,几乎是枕在了右边肩膀上,而在她左侧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恐怖的缺口,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我还是看得出来,那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咬出来的。
她的左脚踝似乎已经折断了,一只脚歪歪斜斜的拖在地上,全靠着脚踝支撑地面,怪不得走路一晃一晃的。
而她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褐色的血块,显然这人已经死了有些时间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手电筒的强光,翻着白眼,原本冲牲口圈而却的翠花稍稍转动了一下身子,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心里有些打鼓,说实话,论起恐怖来,翠花远比那些没有皮的尸体和满是风情的阿兰来的更甚。
尤其是在看到我之后,翠花突然张开了嘴巴,一股污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来,把胸前的衣服染得肮脏无比,呲着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嘴里发出了一声“嗬嗬”的低吼,拖着那只断脚,以比刚才快了一半的速度朝我走路过来。
“各单位注意!开火!不要打身体,确保爆头!最好能打断脖子!”
放在以往,可能得硬着头皮和这玩意儿周旋上一场,可是今天不一样,哥们可也是带着兄弟来的!
几乎在我按下通话按钮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藏匿在附近的战士们齐刷刷的探出身来,对着翠花的尸身扣动了扳机!
二十多把冲锋枪射出的子弹汇聚成了一场金属风暴,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就把翠花的身子撕成了一地的碎片。
可是那些战士们并没有立刻停手,而是一个个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直到空枪挂机声响起才晓得松开扳机。
没办法,从小接受唯物教育,眼前这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我去!你们搞什么!谁喊的开火?我勒个去的,就一具行尸而已,你们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胖爷只要一个人一张符纸就能搞定了。”
胖子此时也从草垛里钻了出来,声音中满是不满,就好像是一个被剥夺了表演资格的小演员似的。
“吵吵什么,谁搞定了不是搞定。”
我没好气的白了胖子一眼,能用子弹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亲自上阵。
“哎我说涛子,这就是你不懂事儿了,你看,胖爷出手解决了这行尸,那这玩意儿就是咱们哥俩军功簿上的战绩,你这倒好,让兄弟们开枪一顿突突,那到最后写报告的时候,也只能是人民子弟兵为民除害了。哎,我看今天晚上啊,咱们可以歇了,明天再说吧。”
胖子一边说,一边收起手上的符纸,摸出烟来要给自己点上。
“抽什么抽。你不是想表演么?”
带着一个苦瓜一样的表情,我从胖子嘴上抢下了那根烟,冲他指了指山道的方向。胖子不明所以,扭头一看,顿时喊了一声“我勒个去!”
只见刚刚翠花走来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十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正在摇摇晃晃的朝着我们挪过来。
“胖爷,这次你可不能说兄弟抢你的出镜机会了,来吧, 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