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懒断筋的废物，石楚生的人际关系其实并不复杂。能接触到的也就是一些好心给他送吃食的街坊邻居。老爷子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在石楚生死前有什么奇怪的人到过石楚生家。
至于村里有没有巫婆神汉什么的……老爷子说因为南广市距离京城比较近，当年破四旧的时候，闹得也比较厉害，村里就连土地庙什么的都给砸了个干净，巫婆神汉什么的更是一个都没留下，村里人就算想拜个神求个运道啥的，也只能去隔壁的祥和村。
不过石楚生实在是太懒了，除了小时候他爹还在的时候，会带他去赶赶集什么的，几乎就没出过村子。祥和村距离石家村有三里多地，以石楚生的懒惰，是压根不可能过去的。
告别了老爷子，我们按照他的指引，在村里七拐八绕的找到了石楚生的家。
那是在村西头，接近村尾的一座小院。
半圈半人多高的篱笆，勉强的把院子圈了起来，当中对开的小木门上别说锁头了，连挂锁的门别都没有，就那么半掩着。
院子里能看得出有两块开垦过的小田，那小田里还留着几根没有砍倒的玉米秸秆，只不过，和玉米秸秆比起来，下面那些已经枯黄的杂草似乎更像是这两块小田的主人。
我也是从村里出来的，一般来说，这种绝户留下的空房通常会变成村里游手好闲的懒汉或者百无聊赖的小青年们聚会取乐的地方，可是石楚生家的房子却没有半点被人废物利用的样子。
四五天前，南广下了一场小雪，此时石楚生家的院子里还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层，上面别说人留下的痕迹了，就连鸟雀的爪子印都没有一个。
“我滴个乖乖，记得之前咱俩去野马村的时候，那村子里的院子都没这么清冷吧。”
胖子看着院子里的荒凉景象，顿时一阵咂舌。
“嗯，这要是在我村子里，冬闲的日子，早就一群人整些柴火野物在这里搞烧烤了，这场景，只能说明这村子里就算是穿开裆裤的小孩都觉得这家伙恶心，不愿意跟他沾上半点关系。”
村头的老爷子说村里根本就没有巫婆神汉什么的，石楚生口中那个上师应该是隐藏的非常好，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难道仅仅是因为好玩吗？
石家的房门同样是没有挂锁的，刚刚把门推开，一股不是很浓烈的臊臭味儿就从门里飘了出来。
“我去，这货特么是有多懒啊？”
看清了堂屋里的样子，胖子连忙侧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这堂屋里，有些空荡，什么桌子柜子之类的全都没有，就有两个破板凳扔在角落里。
堂屋正中的地面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想必就是老爷子说的石楚生把家里家具拆了烧掉取暖时留下的。
而在靠近里面墙根的地上，有着一坨坨黄褐色的东西，不用仔细看也能知道，那都是人的大便。
在进来之前我大概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石楚生家的院子里是有厕所的，可见这位爷到底懒到了什么程度，宁可一天到晚被自己的排泄物臭着，也懒得走几步去正经地方解决啊。
捏着鼻子走进卧室，只见卧室里同样挺空荡，除了脸盆架，暖壶之类的金属器物，几乎一切的木制品都不复存在了，一些破旧的衣服胡乱的堆在窗下的地面上，看样子，是把床和衣柜都烧了之后，正好用衣柜里的东西铺在地上当地铺。
而这“地铺”的中段同样脏污不堪，有着很明显的尿渍和粪便痕迹，也不知道是石楚生自己所为还是他那中风以后无法移动的老妈留下的。
“这真他奶奶的不是人住的地方，你说老天爷让那缺德玩意儿活这么长干嘛？生下来的时候直接掉尿盆里淹死不是挺好么。”
胖子捏着鼻子做了一个赶紧离开的手势。这里的臭气其实也不是太重，就是让人觉得太腻歪了。
“别着急，先找找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要是有人教给石楚生鬼衣强娶的法子，应该会留下一些法器或者法诀之类的东西吧。”
“切，真他奶奶的晦气。”
胖子很是不满的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开始着手在石楚生家那不多的家什里翻找了起来。反倒是赵雷，作为一个刑警，似乎什么恶心的场面都见过了，翻起东西来毫无心理压力。
“你们看这个！”
刚翻了没一会儿，在地铺那里的赵雷就发出了一声略带惊喜的叫声，扭头看去，却见他从衣服堆里刨出了一个手机和两个板砖般厚实的充电宝。此时手机还和充电宝连在一起，赵雷在开机键上按了一下，手机屏幕竟然亮了。
“我去，这不会是传说中充电五分钟，待机八小时的山寨之王吧，石楚生都死了多长时间了，居然还有电？”
胖子有些兴奋的走过去，从赵雷手中接过手机，解开锁屏，往下一拉，却见通知栏上一条条的全都是赵默所在那个直播平台发送的主播开播的提示消息，这说明在这段时间石楚生的手机一直处在开机状态，就没有关过。
“乖乖，我一直以为玩直播的都是手上有闲钱的单身老爷们儿，没想到一个家徒四壁的货竟然也玩这个。你看你看，这还关注了三十多个，全都是美女，你说这货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想屎吃呢？我去，你看着聊天记录，还真他奶奶的劲爆。”
胖子随手打开直播软件看了几眼，立刻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吆喝了起来。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软件的私聊窗口里，全都是网名为回首往事已不在的石楚生和那些女主播们的聊天记录。
一口一个上赶着的喊着人家“老婆”“女朋友”什么的，而那些女主播们，要么是很无奈的和他解释着让他不要乱喊，要么有些脾气爆的直接就开骂了。
而且有几个女主播已经反复骂过他很多次了，这货却还恬不知耻的凑上去和人家腻歪，口口声声的说着“不想和你分手”“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之类的话。
“看来这个石楚生别的地方够懒，在女人方面是一点都不懒啊，虽然说得都是没营养的混账话，但是你看他这网撒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海王啊。哟哟哟，你看，还不止赵小姐一个，这家，呐，这家他给人家刷了足足三块钱，这被踢了以后要死要活的，都要割腕强迫人家退钱给他了。”
“哎呀我的娘呀，多好的人啊，咋就死晚了呢？”
一边的赵雷，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句德云社式的吐槽。作为传媒公司的股东，玩家纠缠主播的事情他着实是见多了，可是像这位爷这样纯靠着一张脸皮来纠缠的，那真是绝无仅有。
“行了行了，别看八卦了，先做正经事，既然这货有用手机，看看有没有他和什么人往来的消息，说不定能找到那个教他鬼术的上师。”
八卦这种东西，反正手机到手了，回去慢慢挖好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来是谁指点石楚生鬼术的，早早把这人找出来除掉，也算是给五通神教还点小小的颜色。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胖子刚刚应声，石楚生的手机就传来一声“叮咚”的消息提示，打开聊天软件一看，却见发信人的名片赫然备注着“上师”二字！
“今晚子时，我来找你。”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