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不睡吗？”
卧室里，躺在铺了褥子的榻榻米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我依旧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该怎么说呢……旁边那张书桌从这个角度看来非常有压迫感让我感觉胸口都有些发闷。而缠在我身上的白素素那微凉的身子，也让我感觉到有些古怪。
在我的印象中……白素素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有点高傲，有点贵气，却绝不是这么凉冰冰的。哪怕之前很是温柔的抚慰我的时候，也是凉冰冰的。
“有点……睡不着。外面的天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微微侧过头，朝着窗外看去。
我是的墙上挂着挂钟，上面显示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是窗外的天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灰蒙蒙的阴着，不明亮，却也不黑。
应该说……好像从下午我见到白素素开始，外面的天色就根本没变过。
“对啊，东瀛的天，就一直是这样的，打从咱们来的那天起，就是这样。一开始我也很纳闷，后来听他们说，外国的天大抵就是这样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白素素翻过身子，一条胳膊搭在了我的胸膛上，然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把脸蛋凑了过来，在我的胸口轻轻的磨蹭着。
这种感觉……很陌生。
尤其是她原本搭在我胸膛上的手从搭变成摸，然后又顺着我的身体朝下滑去的时候，那种陌生感更加的严重。
“不要。”
我抓住了他即将滑进我短裤里的纤手，把它拉开。
陌生，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印象中，我对白素素美好的身体应该是很渴望，而且很熟悉的，可是现在，我感觉不到心中有半点冲动。她的动作更是让我觉得躺在我身边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先睡吧，我有些睡不着。”
推开了白素素，我坐起了身子，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要是因为太亮的话，可以用窗帘把窗子罩住的。”
白素素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可是当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不用了，你睡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我给白素素把被角掖好，穿好睡衣，离开卧室，踏上了走廊。
走廊上依旧是灰蒙蒙的，这种日夜不分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我走了几步，来到了下午找到小音那间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拉开拉门。
可能是因为砸伤了我而很内疚，小音表现的非常的乖巧。此时此刻，她不但已经躺在被子里，还把那一头长发很均匀的披散开来。
那是吃饭的时候吧，小音特意问了妈妈怎么才能让头发长的又长又好。白素素告诉她，在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头发披散开，千万不要压到。这孩子是信了那话吗？
我是山村里出来的孩子，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很严重。记得小时候我还给我妈说过，要生好几个大胖小子给她开开心。可是现在……家有一双儿女，我却对这女儿很是喜欢，至于儿子陈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脑子里和小音在一起的记忆几乎模糊到无法辨别，和小远在一起的记忆却是历历在目，很是清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小远我没有任何的亲切感，甚至连之前村里邻居家的孩子都不如。反倒是小音……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说的是去看看孩子们，但是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们”就是特指的小音一个人。
“这么把头发披散开，要是被榻榻米勾住了怎么办？”
嘴里念叨着，我弯下腰小心的捏起榻榻米上的一缕缕头发，托在手上，腾出一些下脚的空间，走到小音的身边。
“爸爸……”
小音可能根本就没睡着吧，当我走到她身边时，她睁开那双满是黑色瞳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见到我不动也不说话，小音朝着我伸出了双手，做出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你这小妖精，那么喜欢粘着我吗？”
这句话很怪，真的，我从没想过会对自己的女儿喊出一句“小妖精”，但是当我看着她那其实并不算好看的眼睛时，脑子里冒出的就是这么一个词。
“嗯——”
小音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回应。然后她扯开了对着我这边的被角，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爸爸，我怕……爸爸，抱……”
怕？她在害怕什么吗？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在威胁着她吗？
我不知道这“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撩起她的长发，从被角钻进了她的被窝。
这是错觉吗？刚刚和白素素躺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不能安然的躺着，可是钻进小音的被窝之后，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与舒畅。
“抱……”
在我躺好以后，小音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瞬间，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真的好舒服。
当然，这绝不是我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邪念。只是相对于素素身上的微凉，小音的身子有点点暖，即便隔着睡衣，也能感受到的那种暖意，让我觉得身心都很舒服。
“你走吧。”
就在我收了一下手臂，把小音抱得更紧了几分的时候，女儿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让我有些诧异，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我现在对小音的所有记忆中，这丫头都是很粘我的，为什么要让我走呢？
“小音，你刚才说……什么？”
“唔嗯？小音没有说什么啊。抱着爸爸，好舒服。”
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抬起了脸来，似乎是想对我做个满足的表情，可是我却只看到她的嘴角用力抽搐了两下，那表情甚至带着几分痛苦。
“小音最爱爸爸了，爸爸，永远和小音在一起好不好？爸爸被砸中的时候，小音真的是吓坏了，还以为爸爸要离开我们了……爸爸，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小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那种乞求的语气让人不忍心做出任何形式的拒绝。
然而就在我准备安抚她一下的时候，小音的眼睛猛地瞪大，呲着牙齿，一副声嘶力竭的表情，却是用非常低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别答应”。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又说让我别答应呢？难道是因为过度内疚，让孩子产生了什么心理问题吗？
“小音，你没事吧？”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音的体温比素素和小远都要高，不过，并没有达到发烧的程度。
“没……没事儿，只要爸爸不抛弃小音，永远跟小音在一起，小音就不会有任何事儿的。”
女孩儿仰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似乎一定要我给她一个答案，她才能安心一般。
“嗯，放心吧，爸爸不会抛弃小音的，会永远和小音在一起，不管什么人，都别想把我们拆散。”
老爹小时候教导过我，老婆是哄的，孩子是骗的。做女儿的，就算再怎么跟父亲亲近，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以后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过不答应她的话，这小妮子，怕是连觉都没法睡好了吧。
然而……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小音的脸上会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
等等，什么东西……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缠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眼睛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得到，缠在我身上的东西很阴冷，刺骨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