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尽，月陌寒疏星河落，残梦醒，梦中眷念与谁说……”
半梦半醒中，一阵歌声陡然响起，我迷迷糊糊的伸手在旁边胡乱抓了一把。
软软的，暖暖的，还挺有弹性……
略微愣了一下，我恍惚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是被那瓶柏翠给放倒了。现在……应该是在床上或者沙发之类的地方。
算了，不管了……头好疼，算了，管它谁的电话呢，再睡一会……
我把头在枕着的东西上蹭了一下，软嫩的感觉，很舒服。和这个比起来，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手机铃这种东西，挺考验耐性的，你耗得过它，你就继续睡，你耗不过它，就滚起来去接。我觉得今天我肯定能赢，哪怕手机已经是第三次响起，我也没有睁眼去接的打算。老子又不是地球球长，没了我，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夫君，夫君你还是接一下电话吧。”
脑袋下面的“枕头”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
“嗯——我要睡觉——”
潜意识中，我感觉那个声音有些不对，可是我真的好困，脑袋也好疼……
“唉，都怪我。我接了你听一下吧。”
那个声音念叨了一声，紧接着我就听到了电话接通的按键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赵雷死了。”
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只有短短四个字，甚至那个说话的声音里都没有太多的情绪，而我却像是触电了一般从我躺着的沙发上蹦了起来。
酒瞬间就醒了大半，头却是疼的更厉害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了打电话来的人真的是刘雪晴后，再次把手机凑到了耳边。
“你刚才说什么？刘雪晴，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不会拿我手下兄弟的命开玩笑。你要是现在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腻歪着，就过来一趟吧，还是之前郑智死的地方。做好心理准备。”
刘雪晴毫无感情的说完了这段话，也没等我给她什么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愣愣的看了手机足有半分钟，这才转头看向了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施逸萱。
嘴唇有些哆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我今天是打算去警署和他们研究一下郑智的案子的，全都是为了陪她才没有去成……可是这能怪她吗？她只是为了报答我一番，根本就不知道赵雷今晚会出事……就连我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很严重吗？”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了吧，施逸萱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很严重，我要走了。”
终究是不能责怪她什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腮帮，然后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我步履摇晃的走向了门口，开门的一瞬间，强烈的眩晕感让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这样不行的，还是让我扶你去吧。”
施逸萱见状急忙抢步上前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现在我满脑子都只是如何尽快赶去案发现场，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两点，好在施逸萱租的小区距离市中心比较近，我们还是叫到了出租车，只是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被夜风一吹我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只是脑袋里面更疼了。
出租车刚刚开到夜月酒吧后面，我就看到了停在捡尸巷口的警车以及一个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身影。
“默……默默……”
我朝着女孩儿的方向紧赶了几步，眩晕感让我的身子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撞到旁边的墙上，好在结了车钱的施逸萱及时赶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而巷子口那女孩似乎听到了我的喊声，转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没错，巷子口的女孩儿正是赵默。
当她看到我的和施逸萱的样子时，原本就已经布满泪痕的俏脸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默默——”
我挣脱了施逸萱的双手，踉跄着走到了赵默的面前。
她脸上的淡妆早已经哭花了，漂亮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让人看着无比的揪心。
“你舍得来了？”
赵默的声音很冷，停在耳朵里甚至让我有了一种身处冰天雪地的感觉。
“我，我……”
“你喝酒了？和谁喝的？她吗？”
赵默的目光微移，落在了施逸萱的脸上，施逸萱面露尴尬之色扭过脸去不敢再看她。
“不，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吧……这个点了，你们一起来的……一起……我为了你，装作和你反目，一天到晚苦心积虑的想帮你把那个影子揪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是吗！？”
赵默的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嘶吼了。
“默默，你……冷静一点，我，我和她没什么的，就只是喝多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脑袋疼的要炸了，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如此质问我，我早就一耳光抽过去了，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赵默。
“你们有什么没什么……重要吗？重要吗！？我哥死了！我下午还说让你护着他一点！可是现在他死了！你却醉倒在了一个女人家里！”
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还我哥哥！你还我哥哥！”
赵默心中的痛苦无处发泄，抬脚就朝我身上踹了过来，好在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从后面扑了过来死死的从后面箍住了她。
“默默，你冷静一点！这事儿不怪他，他也不想的。默默——”
女警正是刘雪晴，此时此刻，她的双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双手的手心里满是血迹。警员在勘察现场的时候肯定是会戴手套的，这血迹显然不是来自死者，而是来自她那被指甲刺破的手心。
“为什么不怪他！为什么不能怪他！？我说了让他帮我照顾好哥哥的！我说了！我和他说了！”
赵默依旧在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挣扎着，想要从刘雪晴的怀里挣脱。
“刘队，你放开她，让她打吧……”
头疼的几乎要炸裂了，我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有气无力的对刘雪晴说了一声。如果让赵默打我几下能让她好过一点的话，我真的不介意她狠狠地给我来几下。
“赵默！你给我消停点！你哥是个警员！他是殉职！他是牺牲在自己岗位上的！和别人没有关系！还有你！陈涛！我不管你是因为出去鬼混而心生内疚还是别的什么，现在你也必须给我振作起来！赵雷不能白死！你要给他报仇！报仇！”
女警的喉咙已经嘶哑到有些破音，我呆呆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你给我滚起来！那个谁，给他拿一瓶冰水冲冲脑袋，然后让他滚去查看现场！”
刘雪晴似乎被我懵懂的样子给激怒了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了我的腿上，松开赵默的同时拎着衣领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至于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施逸萱，现场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就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