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娜特从我身边游过的最后一瞬间,我松开了断刃,一把抓在了她的鱼尾上。鱼尾本就滑溜,为了不脱手,这下是真的出了全力,手指直接刺进了鱼尾的肉中,鲜血顿时从我指缝间溢了出来。
我能感觉到安娜特在那一瞬间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停下而是摆动鱼尾继续前冲。我则是被她带着一起冲了向了前方。在这个过程中,我用嘴咬住了断刃,然后交到另外一只手中,就朝安娜特的尾巴捅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安娜特已经超过了米可儿,游到了和梅乐寒齐头并进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去攻击米可儿和梅乐寒而是直挺挺的一叉子刺向了刚刚被那条水刃斩中的地方。
断刃捅进她鱼尾的同时,安娜特的身子突然一顿,停在了原地,我的身子被惯性甩到了前面,断刃沿着她的鱼尾向上拖出了一条足有半尺长的口子。
能在水里给她造成这样的伤害,本来是件好事儿,可是当我转头看到前方发生了什么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刚被水刃斩中的石壁上,有着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此时此刻安娜特的三股钢叉把一只人头章鱼死死的钉在了石壁上。
那人头章鱼的双眼上翻,几只触手在水中无力的摇摆着,显然是活不成了。而安娜特此时则是回头看着我,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明明是在水里,我却分明看到她那双美目之中有泪光在闪动。
显而易见,安娜特下来并不是来杀我们的,作为地头蛇,她了解这里的一切,知道有这么一只人头章鱼藏在这里很可能没被我钓出去。却没想到水下不能说话而导致了误会。
不能说话,我只能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佛的手势来表达我的歉意。安娜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抽回她的三股钢叉在石壁上划出了一个“加”字再狠狠的用叉子头抹了一下。
不用道歉也不用感谢,杀了加布雷尔就可以吗?
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伸手从包里摸出两样东西递给了安娜特。其中一样是她的妖筋,另外一样则是一个小瓷瓶。
妖筋,不管是炼器还是炼丹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上佳材料,尤其是在这个妖魔稀少的年代。这本来是此次冒险最大的收获。可是那个歌咋唱的来着?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一只人头章鱼如果在地上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可是这是在水里,就算我能用断刃杀了它,也会被纠缠的耽误一些时间,而时间对我和米可儿这两个不会用鳃呼吸的来说就是生命。安娜特拖着受伤的身子,不惜挨刀过来救下了我们,那么……她就姑且可以算作是朋友了。哪怕妖筋再值钱,我也不能吞下。
我指了指瓷瓶,又指了指她的伤口做了一个抹的手势,安娜特点头,然后一摆手,一股暗流立刻在我身边涌动了起来,托着我的身子,朝通道外面快速飘去。
从岩石上的洞子了钻出来,就是大海了,抬起头来,能隐约看到海面上撒下来的亮光。而在我头顶一米多远的地方,米可儿正手刨脚蹬的玩命划着水,大串的气泡不停地从她口鼻之中喷了出来。
糟糕了。
这妮子终究没有修炼过,闭气这么久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对于这种情况梅家姐妹也没有办法,她们只是鬼而已,并不会凭空变空气出来,能做的也就仅仅是玩命的朝水面上游而已。
出了洞口,那道拖着我的暗流也已经消散,我向上游了几下,一把抱住了米可儿的身子。
原本我是不想和她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可是现在形势所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张嘴堵住了她的樱唇,先是深吸了一口她口中呼出的气流,然后才把气呼进她的嘴里。
人憋不住呼吸,绝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说身体里那口气没有氧气了,而是肺部在横膈膜的牵扯下难以抑制的要进行舒张和收缩,我们正常呼吸时吐出来的那口气中其实还是有氧气存在的。这样的气体交换,短时间内,还可以维持两个人的生命。
直到这时候,米可儿乱刨的手脚终于放松了下来,两只手抱住了我的身子,忍着海水的刺眼,睁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这时候我也不能做其他什么表示,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任由梅乐寒把我们向上拖。
又过了大约十秒钟,在梅乐寒的拉扯下,我们终于浮出了水面。
此时外面已经是晚上了,头顶之上满是星斗。我们出水的地方距离栈桥最前端也就三十多米。
唇分,两个人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借着星月之光,我发现米可儿的面色很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水下憋的。正当我想问她有没有事儿的时候,米可儿突然扑了上来,双手捧住我的面颊,然后狠狠的吻了下来。
她的嘴唇很软,好像鱼肚白那么软嫩。灵活的舌尖撬开我的牙关,不停地挑逗着我的舌头。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就是和女人接吻的感觉吗?我的天呐,我这心脏跳的,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是热烈回应一下?还是一把把她推开告诉她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苍天啊大地啊!这情况到底该怎么处理啊!?在线等!挺急的!
“呼——”
过了足足半分钟,米可儿终于身子后仰,把嘴唇从我嘴上挪开,而我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傻愣愣的姿势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差点连踩水都忘了。
“怎么?傻子了?”
看着我傻愣愣的模样,米可儿撅起小嘴很傲娇的朝我哼了一声。
“额……我,我……刚才在水下……我,我不是故意……我那是……”
大脑已寄回处在宕机状态,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了。
“切——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啊?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不想让我死!真是的,还以为你至少会跟我说点情话呢……”
“我……那个……对不起,对不起啊……不过后来……你……”
麻蛋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对不起什么。
“我什么我?我为什么亲你啊?拜托,那好歹是我的初吻,你怎么也得让我享受一下吧?等我老了的时候跟儿孙说起来,我总不能说我的初吻是在不亲嘴就会死的情况下没了的吧,那也太不浪漫了。”
“额……”
这理由……让我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好啦好啦,别发呆了。怎么弄得好像夺走了我的初吻吃亏的却是你似的。快上去吧。这一天也够折腾了,我现在就想回到酒店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嗯嗯,来,你抓着我的衣服,我带你游。”
人家姑娘都把台阶扔脸上了,我还不下吗?
然而刚朝着栈桥的方向游了几下,我的注意力就被栈桥上的一个人影给吸引住了。
下水之前,我把两个人的手机都用防水套套了塞进了腰包里,那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栈桥作为一个开放性的旅游景点,这个点有夜游的游客一点都不稀奇,只不过这位游客走路的姿势很怪。
那人的动作很慢,就好像之前米可儿被安娜特的歌声催眠之后朝着小洞走时那般,此外,那人的步履还有些蹒跚,似乎有一只脚受了伤。
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从我心底浮现,回头和米可儿对望了一样,俩人谁也顾不得再腻歪,挥舞手臂,朝着那人的方向奋力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