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拉扯的力道从看台方向传来,脚下的舌头有些过于滑溜,我的脚竟然有点踩不住,直到夏雨鹂的脑袋撞到了我的脚上才算再次止住了拉扯的势头。
“救——救——”
好吧,这么止住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地上的夏雨鹂被这一番动作给勒得面色发红,白眼直翻,喉咙里很勉强的挤出两个“救”字,一只手更是在胡乱挥舞间抓住了我的小腿,用力的掐了起来。
“别掐。我还能不管你是咋的?神火招来,火炎王阵!”
从兜里摸出一张火符,甩向脚另一边的舌头,符纸和舌头接触的同时,爆发出了一团炫目的火光,一阵“吱吱”的灼烧声顿时从舌头上传了出来。
“放肆!”
一声惊怒交加的含混吼声从看台上响起,原本卷着夏雨鹂脖子的舌尖立刻解开,然后借着黏液的滑溜,把整条舌头从我脚下抽了出去,缩回到看台那边。
“哟,这会儿会说人话了?说我放肆,我看你才是放肆吧,妖魔鬼怪,想要害人性命你也得收敛一点。一口气就想害这么多人,你是以为这世上没有天理,还是以为老天爷不会打雷劈你的坟头!?”
原本我是想安安静静的把这梦里的事情弄清楚再做打算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也没必要安安静静的装怂了,索性挺胸抬头,跟丫的磕到底就是了。反正我和伊莉娜是借用符箓和阵法入梦的,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呔!你这厮,真是没有王法了!上次将你赶将出去,本以为你会见好就收,不来这里碍事,没想到你这竖子竟然变本加厉,敢在这里犯上作乱,触犯天威,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看台上那货的舌头是收回去了,可是刚刚那一下,也把他给烫的不轻,此时在台上那叫一个跳脚的骂啊,而且他那尖细的声音,不男不女的很是刺耳。这货莫不是个太监吧?
“犯上作乱?触犯天威?你把自己当成了个什么东西?就这地方的天,也算是天?那,你就给我点天威看看!”
“大胆!儿郎们,还不赶紧将他给我拿下!”
看台上那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转的,也许是拔火罐吧,火气那叫一个大啊,一脚把看台的台板都给跺断了一块。
而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在一旁训练的那些士兵齐刷刷的停下了动作,然后转身将矛头对向了我的方向,扎个马步的同时,齐刷刷的喊了一声“喝!”然后同时抬步朝我的方向迫近而来。
也不知道是看台上那货改变和我听不懂本地话的规则还是拟声词就是这样,一声齐喝竟然给他们喊出了气吞山河杀意滔天的气势。
该说不说的,面对看台上那个云里雾里的死太监,我一点都不怂,但是面对这些满脸坚毅杀气腾腾的士兵,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倒不是说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们的战斗意志真的太恐怖了。为了保护我和伊莉娜这样的“落难民众”,这里的士兵已经不是死战不退了,而是死了都不退,这种战斗意志着实让人胆寒。
更让人头大的是,我想救出去的十三个人现在都在这里,和其他士兵一样顶盔掼甲,手握长矛准备对我发动攻击。如果我把他们给打出个好歹的来,那么他们的魂魄还能回到身体里吗?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一把将夏雨鹂从地上拽起,我手中掐了一个法诀,随着净心神咒的念诵,一张张清心符好像搭载了高达里的龙骑兵系统一般从我的衣兜里飞了出来,随着法诀的指引朝着那些距离我最近的士兵飞射而去。
也不知道是这些结成战阵的士兵不惧死亡,还是他们根本就觉得那些符纸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对符纸进行规避或者格挡。清心符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贴到了他们的脑门上,然后……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勒个去的。即便是在梦境之中,搭配净心神咒的清心符也是拥有清心醒神的效果的,这些士兵丝毫不为所动,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心神并没有被看台上那两个东西蛊惑,从头到尾都是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吗?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士兵们训练的区域并不远,虽然他们不是狂奔而是保持着军阵稳步走来,但是在我施法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距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
“让我来。”
一声好听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是伊莉娜走了过来。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金色的小竖琴。面对士兵们杀意腾腾的眼神,伊莉娜浑然不惧,纤指轻拨之间,一串空灵缥缈的音符从琴弦间溢出。
那是一首拉美莫尔的露契亚,许久之前我和伊莉娜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她曾经弹奏过这么一曲,在曲调的安抚之下,我的精神总是可以很快的舒缓下来。也不知道对这些士兵使用的时候效果……唉?
我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到一声“咣当”,距离我最近的那名士兵竟然就那么抱着长矛一头栽倒在地上。而且,这一栽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攻击什么的而是……睡着了!?
“咣当咣当咣当”,好像传染一般,那些士兵一个个倒下,很快就扑了一地,而且在倒下之后,他们的口鼻之中还发出了沉闷的呼噜声。
“你这……可以啊。”
我不由得对伊莉娜挑了一根大拇指。
“这很正常,天琴座的竖琴本来就有让人安眠的能力。”
伊莉娜很不淑女的吹了个口哨。
“好吧,你厉害,不过……你这竖琴是从哪儿来的?”
我有点好奇,一路走来,我可没在伊莉娜身上看到有什么竖琴。
“天琴星图对这个梦境有一定的镇压和控制力,虽然比造梦者差很多,但是小范围的使用是没有问题的,这是一个共同的梦境,有一部分也是属于我们的,梦有梦的玩法,只要我们在脑海之中幻想一下,就可以在梦里塑造出你最熟悉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可有意思了。吕奉先这个名字可能没白起。”
听完伊莉娜的描述,我冷笑一声看向了看台上那两个模糊的人影,同时右手朝着旁边的空出一抓,下一刻,一把造型古朴,无数血煞之气缭绕其上的钩戟被我抓在了手中。
在钩戟出现的同时,夏雨鹂一声惊叫,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原本浑浑噩噩还在旁边梦游晃的夏家人虽然没有像夏雨鹂这么夸张,却也一个个开始惊慌后退,几乎就要退到校场边上了。
显然,即便是在这种状态,这些人也是有着一些趋利避害的本能的。
“此乃何物!?”
一声如黄钟大吕般的威严声音从看台上响起,这一次,说话的显然并不是那个站在一边的长舌货,而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位主子。
“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
我把钩戟的尾部狠狠的在地上一戳。
“魑魅魍魉,祸乱人间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