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给我冲散他们!"金大少不知道大鼎的来历,但是看我冒死要阻挡对方,顿时也急了,扯嗓子招呼金窑的人:"把前面那些人给我打跑!"
金窑的人不算很多,勉强跟旁门斗个平手已经非常困难,我游到大鼎旁边,用力割断一根绳子,龙鳃又一次沉到水底,可能想要故技重施。我绕着大鼎游动,鼎上的绳子太粗,割断两根之后,几乎已经要被拖到岸边。
就在此时,从不远处又亮起了一大片明晃晃的光,人数很多,为首的那个一身红衣,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排教的红娘子。排教本来跟旁门不是一派的,但是很可能因为那个很像我的人的原因,排教也开始向旁门靠拢。
"知道你们搞不成这事,我亲自来助阵。"红娘子健步如飞,一口气跑到河滩,瞥了头把一眼,道:"这个人情,你记好了。"
"用不着,这是我们旁门的事。"旁门头把似乎对红娘子也很不感冒,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年纪不大,气势不小。"红娘子很可能也为了大鼎而来,一摆手,身后一大群排教的人已经涌上河岸,七手八脚拉动绳索,大鼎受不住这样的大力,我也随之跟大鼎一起被拖上去。
"冤家路窄。"红娘子站在河滩上,一眼就望到我,这不知道是我和她第几次见面,每次见面,都生死仇人一样。红娘子的目光顿时变的冰冷,亲自从后面人手里拿起一支火铳,直直的对准这边:"不用管那么多!直接轰死他!"
"你也太狠了吧!"金大少拐着腿朝那边跑,想要拦住红娘子。
火铳的引信被点燃,铳口随即喷出一团火光和铁砂,我被迫没入河中,躲避袭杀。一团铁砂噗噗打到大鼎上,大鼎嗡嗡的响,鼎身仿佛又流下一串血迹。
"你的私仇先放到一边儿!"旁门头把有点看不惯红娘子,喝道:"如果那东西突然回来,这一群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危言耸听!"红娘子从很早以前就垂涎旁门头把的位置,对头把很不客气,一边让人继续发铳,一边道:"我在河滩这么多年,出去问问,红娘子什么时候怕过谁"
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河滩另一边骤然闪过一大片翻滚的风云,河滩的沙子仿佛全部被卷上了天,翻滚的尘沙水珠间,一口石头棺材的影子急速飞来。红娘子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望着石头棺材,神色中划过一丝惊恐。
吼
石头棺材还没有真正飞到河面,那只威猛的大虎已经飞身跃了出来,三米来长的身躯风雷流转,一下跳到将要被拖到河滩的大鼎上,那个孟家的龙鳃还在周围跟我纠缠,望着大虎扑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转身就想先钻进水里避一避。
大虎昂首一吼,声响如同天雷闪过了河面,龙鳃的身子一下从水里被震出来,大虎一爪子拍过去,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力量,龙鳃带着圣域的血统,但是整颗脑袋被虎爪直接拍的粉碎,哼都没哼一声,浮尸河面。
"打死它!"红娘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还在吆喝身后的排教属下,想一起动手围杀大虎。
"你别犯浑了!"旁门头把跺了跺脚,万分不甘的朝后飞退:"你知道这是什么!还要杀它!"
两个人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大虎从大鼎直接跳上河滩,岸上围着一些人,都是拉动绳索想要把鼎拖上来的,这时候跑都跑不及,大虎尾巴一甩,七八个人仰面被打的屁滚流,虎爪左右挥动,一旦沾上边,半截身子就被打的稀烂。
"跑啊!"那些人都被吓呆了,转身四下逃窜,大虎又东追西跑的晃了一圈,冷冷注视着已经躲到远处的人,折身跑会岸边,爪子一挥,大鼎上绑着的绳索应声而断,整个鼎嗡嗡一晃,慢慢重新没入水中。大虎跳进石头棺材,棺盖啪的合上,也随着大鼎落进水里,它们下沉的非常快,转眼就不见了。
这场变故一晃而过,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一切仿佛都平息了。我赤着上身从水里爬到岸边,刚刚站稳脚,金大少和弥勒一起跑了过来,看到我没受什么要命的伤,才放下心来。
"我觉得吧,我这门婚事是要吹。"金大少咂咂嘴巴,道:"那个老丈母娘很难相处,跟谁都欠她二斤黄豆似的。"
"我们也快走。"我回头看看,旁门头把的人退的非常快,但红娘子他们还在附近,看到大虎消失,随后又冒出头朝这边而来,我推了推金大少,道:"跟你爹快走吧,这儿应该是没事了!"
"往哪儿走!"红娘子一声大喝,语气犀利无情,我知道,她已经恨透了我,每每都让排教连同她本人颜面扫地。
"这件事,我得跟你说道说道。"金总把抽出身,迎着红娘子就走过去,道:"当初两个孩子的事情,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要的聘礼,咱们一分不少,都给你送去,但是事情好端端就闹起来了,你得给个说法。"
"我不愿意的事,就是说法,金窑的人先闪开!"红娘子只是冲着我来的,完全没把金总把放在眼里。她一过来,后面那些排教的人也随之赶来,气势汹汹。
吱呀吱呀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蒙蒙发亮,红娘子迎面奔来的时候,一辆小木车从河滩的远处慢腾腾的过来。那是辆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小木车,木车本身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拉车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太婆,而小木车上,半躺着一个老的已经看不出年纪的老头子,老头儿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坐在车子上不停的喘气咳嗽。
这样一个老太婆,拉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沿着河滩慢慢走到附近,看到这边的动静,就停了下来。河滩上的人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红娘子朝那边瞥了瞥,目光又挪到我身上,阴冷道:"我说过,只要再遇见你,就必杀你!"
"来吧!"我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这个人当年诱杀我爹,被爷爷杀平了排教,最后饶她一命,她没有因此感激收敛,反而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个男人,被逼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路可走。
我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可能斗不过红娘子,但是胸膛中的血一直都在翻腾。排教的人一上来就逼住金窑的人,弥勒和金大少身不由己,刚刚跟旁门一场大战,现在又被排教围了起来。
"去死!"红娘子一伸手,袖子里抖出两把又窄又利的刀子。
"我记得!就是你这两把刀!让我们长门身陷不测!"我想起仍然躺在榻上的老鬼,想起被当成筹码一样在几家转来转去的小九红,突然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痛恨这个女人,我明知斗不过她,却要给老鬼和小九红讨个公道。
两个人一下就碰撞在一起,红娘子肯定下了必杀的心,过去跟我见面,她至多动动拳脚,但这一次一上来就亮出刀子。三五个回合之间,我已经完全被两把刀子的寒光笼罩住了,和我想的一样,我不是她的对手,没有还手的余地,能坚持着躲过一波又一波致命的攻击已经是万幸。
唰
不知道躲过几刀,小腹猛然一凉,被刀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幸亏我抽身急退,否则这一下就被被开膛破肚。红娘子借着这个间隙一步冲来,啪的抽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很重,我半边脸立即肿了起来。
不等我站稳身,刀光又铺天盖地,我拼命躲闪,一转身,后腰上又是一凉,紧接着脸上又被重重抽了一耳光。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红娘子不仅仅是要杀我,而且要在杀我之前极尽羞辱。
"都看看,这就是陈六爷的嫡亲孙子!"红娘子冷笑不止,追着我丝毫不放,每次趁我全力躲避刀光的时候,都会重重甩过来一耳光:"陈六斤的孙子,被打的像一条狗一样!"
"你够了!"
在我连连被红娘子压的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已经走远的旁门头把又转了回来,站在远处喝道:"真有大仇,杀了就杀了!混迹河滩的人,哪个不是一身血债,何必这样羞辱人!"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红娘子头也不回的喝道:"给我走远一点!"
"天下事,天下人管,为什么就管不得?"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拉车的老太婆突然开口了,一边慢慢拉着车子朝这边走,一边道:"你又不是天王老子。"
红娘子猛然转头,看看远处的旁门头把,又看看慢腾腾拉着车子的老太婆,冷笑几声,咬着牙道:"我做事,谁也插不了嘴!今天就是要羞辱这个小崽子!"
"你这人,太没道理。"拉车的老太婆把手里的小木车停下,抹抹头发上沾着的露水,又给车上的老头儿掖掖被子,转头对红娘子道:"你再动他一下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