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不远处,林泽渊神色全压在长睫毛影里,语气戾气又不屑,“别把我和那种低级东西混为一谈。”
东西?我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刚才说的“遇到吸血鬼”,我低头没理他,说实话,第一次做这等亏心“恩将仇报”的事,我心虚的厉害,脑子里有些乱,心也慌。
爆炸声没的,墓室里,耳朵里半天都没听到林泽渊倒下的声,反而是我心跳的“扑通扑通”声,还伴随着奇怪的耳鸣嗡嗡声。
狐疑之瞬,下意识的想咽唾沫缓解紧张,却是身体忽的乏力,竟然“砰”的一声倒下来!
“呃嗯……”
后脑勺跟青石板剧烈接触,痛得我一声细小闷哼。闷哼也是没劲儿,一小口一小口,搁浅良久的快死鱼样,起伏不大,伴随着莫名的心口痛。
痛我无所谓,因为打小起我爹就对我进行各种虐待,他的手段比现在我所经历的心痛要痛千倍万倍,但我最怕这种无力,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堆烂肉,唯一的一点力气在努力维持着呼吸和清醒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吧嗒吧嗒……”
脚步声接近,我平躺在地上,用力睁开眼,仰视着低眸睨我的林泽渊,这时候脑子里后知后觉的又浮现起他刚刚说的低级东西,那他是高级东西?呸!现在谁管他到底什么东西?我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祖宗、老爹都没给我说过被人咬脖子,就会浑身没力气倒在地上啊…中毒么?我身上就是最厉害的毒!倒是他,现在涂了口红似得,还没擦掉,朝我走过来,眯眸,冷笑:“很失望我没死,是么。”
我一下怔住,然后看得到他眼中的我,脸色煞白。
完蛋,他都知道!
“这次是教训,下次别再跟我动歪脑筋。”
他不屑一笑斜眸看向墓室,眼睛里有宝器光,亮的很,更像冷光。
他朝墓室走。
几乎是他走的瞬间,我居然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一过,好了!
千真万确,诡异极了,那一瞬间,力气就像是从地面都传输到我的身体各处,骨头也都回到血肉,复原如初,我几乎是瞬间鲤鱼打挺的跳起来,然后又蹲下!我紧张,粗喘,看着他的背影,冷汗更出了一身——
妈的,他到底什么玩意?
给我弄了什么邪乎的东西?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脑子里一团毛线,剪不断理还乱的想着,等看到他的脖颈时,又秒把念头撤销回来。
该死的。
我不能跟他斗。
我的底牌已经全部揭开,我的毒他都知道,还不怕,而他却仍旧如同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一汪陷人不知何处的沼泽,一处看不见谷底的深渊,正如他的名字:
林泽渊!
他正朝墓台阶走。
古时墓台阶有讲究,朝中墓可带台阶的官,只算到七品。官一到七分别对应相对应的台阶为——
一品七层,二品六层,依次往下……
若再往上看,丞相八级,皇帝九五之尊,九重台。
李家祖上是一品大官,七台得。
林泽渊腿长,步履稳,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七重台,姿势算不得大摇大摆,但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偷东西,我是第一次看到。
只是想想我的身份,我觉得自己应当像是个忠贞的烈墓人那样,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以儆效尤,慰藉先祖,然而,我不能。不是因为怕死,也不是因为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是,我真的得搞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他是什么高级玩意?又到底什么目的?
他看过机关,又是各种预言,我必须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再死得其所的去见祖宗,否则,若是整个守墓行都玩完,我到地下,怕是得给所有祖宗折磨的死去死来……
思索间,他已经站在高台上。
再度看到林泽渊一身漆黑的站在宝器前,跟之前在张老二那儿又是不同的感触。
金光闪闪的陪葬品在前,他脸上也镀一层金,有点像沐浴在夕阳下模样。
他抬手拿起宝器的模样,依旧帅气逼人,那模样绝对看不出是贼,倒像鉴宝专家咧。
事实也的确如此!
漂亮修长的长指晃动间,我看他挑选出来三样小物直接揣兜里,而那三样让我愈发确认,他肯定跟守墓人有关系!
别看他拿的东西最小,随手揣兜里,可却是这里最金贵之物——
一块黑玉佩,两块黄金和田玉!
五行之中,黑属水,水涨财,而玉是润物。
万物润出玉,玉亦润万物,加黄金之色与黑色。黑,金,玉三者相辅相成,水水生财,源源不绝,这才能让李家发财当官到今日,可现在不用我去关墓门,林泽渊已经彻底把墓的风水搞死……这就像是斩断了源头一般!
林泽渊又三步两步的下来,他如何下来的我没看,脑子里全是他拿的东西,还有这墓是彻底毁了的想法,一直到他到我面前时,我觉出三分释然,因为至少不是我偷了祖宗的东西,也不是我亲手堵死的穴眼,这算是…不幸中的一丝丝幸运了。
力气恢复后,哪哪都舒坦,我翻白眼瞧着他的兜儿,又盘算杀他的事儿,可想想自己没那个本事,窝囊作罢!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没搞清楚,不敢乱来了!万一他又给我一个教训怎么办?这家伙完全知道我怕什么,不怕什么,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了。
“走吧。”林泽渊说的时候人往前,中途抄手再来捞我。
我没想过挣扎,任由他带我飞。
人贴他怀中,再度近距离靠他,我瞄见他嘴角——
“还有血。”
抬起手,戳了一下又缩回,觉得我和他还没好到可以擦嘴角的地步。
他眉眼低垂,下意识往下看,然后微微皱眉,直接舔唇,尖红舌头略过型美红唇瞬间,美不胜收的景儿。
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看着,我心脏是剧烈一跳,但是也胆战心惊,这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可不觉得他是魔术师了!
实在忍不住的——
我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同时问我,“还有血么?”
问完,咱们对视,然后,我率先受不住他幽长深邃的眼瞳,别开脸,“…没有。”
他嗯了一声也没回答我,我这抿唇,不说话了。
前头路只一条了,路上全是机关,但我们吊在上头,安全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就应该能直接到墓口,我去开开机关,打里头开门就成。
只是忽然间,他停下来不走了,那一瞬间,眼中又是杀气,我这次在他怀里头,被他身上的杀意,寒意闹的一个激灵,而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
就在我们的前方,轰隆隆的熟悉巨响再度响起,这次声音格外响亮,我一下听出来了,这有点像是爆炸声,但我还没来及细想,被前方所发生的事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