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有金光,覆映众身。视而不见,听之毋闻。天地包罗,群生滋真!
诵持难辍,身发无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祇朝礼,役使雷霆!
魑魅丧胆,精怪亡形。內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澄澈,五气腾腾!
今以吾之精诚,化青天之白日,望期金光之速现,明照众生之俯仰!”
我正在看土大师的诡异表现,陈元方却曼声吟诵起来,那声音真是绝妙动听,令人恍然忘却周身所在。
等他念诵完,那轩辕八宝鉴的光芒也起了一种变化。
一种微妙的变化。
若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它还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和之前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在感觉上,我隐隐约约觉得它多了些不可捉摸灵气,甚至还多了些阴森森的鬼气……
土大师的模样变得更加奇怪了,他时而一动不动,时而手舞足蹈,时而疯狂嘶吼……他的脸上,有时候温和平静,有时候狰狞可怕,有时候笑,有时候哭,像真的疯了一样。
这次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我看的有些惊心动魄。
陈元方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所想,悠悠道:“这次他是真的快疯了。宝鉴之下乃是一个幻术,名作镜花水月,他若不诚心悔过,便出不了这虚幻之境。”
“神相?”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心情一阵复杂,呆呆地看着陈元方,喃喃地重复着说道:“你真的是神相?麻衣神相?”
陈元方的目光扫向我,道:“不错,我就是麻衣陈家第三十六代嫡系传人,也是麻衣陈家所出的第七位麻衣神相。”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很平常,既不是得意,更不是炫耀,而是给人一种很诚恳的感觉,他只是在回答一个问题。
而我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便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相士——麻衣神相!
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没有说太多话,也没有做太多的动作,但我的血液已经不可思议地沸腾起来!
十四年前,陈弘德给我讲过的有关麻衣神相和陈家的往事,突然一下子浮上心头。
“麻衣相法”在民间流传的很广,有很多算命先生都自称是“麻衣神相”,也有很多相术著作题名叫做《麻衣神相》,但那都不是真正的“麻衣神相”!
真正的“麻衣神相”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神相”,顾名思义,相术通神之人,能承担这样称号的人并不多,从古至今,可称神相者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中国历史悠久,从三皇五帝开始,就有了命理学的传承,也即后世所说的玄学、道学。
玄学可分为五术,也即玄门五脉,乃“山、医、命、相、卜”。
山者修道持法;医者救死扶伤;命者炼丹制符;相者观天知命;术者机断来去!
这五门相辅相成,很难有明确的界限去区分,却又各成一支,都谱写了数千年的不朽传奇!
单说相术这一门,几千年来,有名的相士不计其数,比如上古时期的伏羲,先秦时期的周文王、姜子牙、鬼谷子,秦汉时期的黄石公、赤松子,三国时期的管辂、诸葛亮,两晋时期的郭璞、葛洪;隋唐时期的袁天罡、李淳风;两宋时期的麻衣道人、陈抟老祖、邵康节;元明时期的刘伯温、袁柳庄等等。
这些人若非是出自江湖派,便是学士派的,他们均是参天之道,通地之玄,神机入幽,相术之高,皆为世人称赞,每一人都有传说留存世间,也只有这种人才可以称得上是神相。
而与江湖派、学士派鼎足而立的麻衣陈家,因为处世隐秘,只传一姓一脉,因此,并不为普通世人所知,但麻衣陈家传承千年,相术高才层出不穷,可称得上神相的人,已经有七位之多!
自陈义山之后,《义山公录》一脉单传,只有那些学通《义山公录》的传人才能被称为神相,又因出自麻衣陈家,因此那些神相又被称为“麻衣神相”!
麻衣陈家之中,有些传人天赋不够,或对相术无意,或学艺不精,这些传人虽然便成不了麻衣神相,因此,算下来,麻衣陈家十二字辈传承三轮,等到第三十六代“元”字辈时,一共出了七位神相。
但三十六代就有七位神相出现,由此也可想见麻衣陈家相术的厉害了。
我脑海里闪现过这些念想,当即走到陈元方面前神鞠一躬,道:“您是神相,您救救五叔!”
陈元方笑道:“放心,我来了,他就没事了。更何况,他是我同族五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
我挠了挠头,还有句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元方道:“说吧,憋在心里难受。”
“啊?”我惊愕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当然知道。”陈元方道:“你想让我帮你,你觉得自己是扫把星嘛。”
“对!”我扑上去一把抓住陈元方的胳膊,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叫道:“我就是个扫把星!谁对我好,谁倒霉!你这么大本事,你帮帮我!”
“好说,好说。”陈元方笑了笑,道:“不要这么慌张,我爷爷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方法吗?”
“啊?”我惊愕道:“你知道?”
“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陈元方道:“方法很简单,改名换姓,修道入相,从今之后,世上没有吴用。你的灾星也就结了。”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我呐呐道。
“只有这一个。”陈元方道。
“神相也只能这一个办法?”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又问了一声。
陈元方笑了笑,道:“神相也是人,不是神。即便是神,也得守天道。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这万物万灵过去未来既定不变的规矩。”
我默然无语,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元方也没有再说话。
墓园之中,片刻的沉默。
“元方哥,五叔的伤势比较严重,我让他服了我的命丹,又给他贴了命符,但是这只是治标之策,不能治本。”一直在跟陈弘仁疗伤的江灵忽然开言道:“你看怎么办?”
我急忙去看陈弘仁时,只见他坐在那里,已经闭上了眼,动也不动,脸色灰白,跟个死人似的。
陈元方没有过去,只是说道:“他一连用了两次生死符,消耗道行过剧,已经油尽灯枯,没有死已是万幸。”
江灵道:“都是咱们晚到了一步。”
陈元方道:“日前,我心血来潮,感觉陈家村要出事,说要出来看看,你还说我是故意找借口,出来肯定是别有目的,非要跟我一道,现在怎么样?”
江灵脸上一红,道:“谁知道你的预感那么灵?我还让邵如昕卜算了一卦,她也没算出来这里会出这么大事啊。我们都以为你是开玩笑。”
“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从来都分不清真假……”
我见陈元方和江灵越说越说不到正题上,赶紧截住道:“那五叔他以后会怎么样?”
陈弘仁能有这么个结果,完全是因为我,上了土先生的当,牵绊住了陈弘仁,让土先生和一众弟子趁虚而入,将陈弘仁的兄弟们各个击破,最终又连累了他。
如果陈弘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是想死的心也有了。
不单单是有想死的心,干脆就死了算了!
话说,我怎么就那么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