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竹道长这么说,我便继续在心默念口诀,那青木葫芦里的“砰砰”响声,更加密集地传了出来,太白星的骂声也高高低低,不绝于耳:
“一竹老道,老牛鼻子,老杂毛!你不得好死!”
“曾子仲,你个老东西,枉为一代宗师!”
“哎哎呀!我们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抓我,折磨我!”
“小混账,你念吧,我迟早弄死你!”
“……”
曾子仲不禁笑道:“这老鬼,倒是有骨气!”
一竹道长说:“还有力气,能骂这么长时间。”
曾子仲说:“老牛鼻子,你也挺损的啊,怎么想出来的招数,把人家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一竹道长说:“我这法子,是逼他学好的,能不能学好,就看他了。”
“他要是宁可灰飞烟灭都不学好,怎么办?”曾子仲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咱们一番功夫?”
“不会的。”一竹道长说:“我这血镇符,以镇为主,不会杀灭,鬼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十个里面有个都怕再死一次,别看他现在叫唤的厉害,那是折磨的还不够,稍后,他就该歇菜了。”
我反反复复念诵着,感觉自己像个唐僧,在念孙悟空的紧箍咒,好玩倒是好玩,就是有读傻。
太白星的骂声渐渐不如刚才那么激烈了,撞击葫芦的声音,也是间断很长时就才有一次响起。
“哎唷,烧死老子了!”
“嘶,放我出去!有种咱们单打独斗!我……啊!”
“小混账……别念了……”
一竹道长一听这话,连忙大声问道:“太白星,你服不服?”
“服你妈个头!”太白星一听是一竹道长的声音,登时又大骂道:“老杂毛,就是你出的主意,咱们平生无冤无仇,我死了以后,你还这么消遣老子,老子迟早非要弄死你!把你们茅山都灭了!”
“这老混蛋!”唐咏荷怒道:“师公,把他灭了算了!完全是一个冥顽不化的坏东西!”
一竹道长修养还算是比较好的,听了太白星絮絮叨叨的骂,只是眉头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捏个诀,在青木葫芦上画血符的地方使劲一按,又描摹着重新画了一遍。
蓦然间,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撕心裂肺,声震霄!
“啊!”
听得我不禁胆寒,我停止了口诀的念诵,看着一竹道长道:“道长,这动静也太大了,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会。”一竹道长说:“咱们是知道这里面有个厉鬼,所以厉鬼呼唤喊叫,咱们都能听见,其实是无声的,三魂之力干扰了听觉而已。对于不知情的人,什么也听不见。”
“那我还继续念?”
一竹道长说:“念吧,念到他服气为止。”
“别,别念了……”
太白星的声音传了出来,声若游丝,听上去像是个快有濒危的病人。
一竹道长一笑,道:“太白星,你服了?”
“老子——不是,我,我服了。”
“心服还是口服?”
“口服心也服。”
“还骂人不骂了?”
“不骂了。”太白星乖得像只猫。
一竹道长满意地说:“以后你就有主人了,主人便是陈铮陈归尘。这是你造下的孽!你服不服?”
“服气,服气!”
一竹道长说:“铮子,你讲句话。”
我嚅嗫了一下,然后道:“太白星,我是陈铮!”
“唉……”太白星在葫芦里发出了一声长叹:“我有眼下之报,也不冤枉啊。要不是杨柳的食人蚁破坏了锁镇,我的魂魄现在还在金牢巨坑困着呢,我出来以后,却恩将仇报,附身在杨柳身上,结果被你们收服,关进这葫芦里,受业火焚烧之苦,报应!报应啊!”
“知道便好!”一竹道长道:“以后跟着陈铮,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奉劝你别再生出什么异心,别再玩弄什么花招。刚才陈铮的血滴进了葫芦里,已经在你的魂魄上打上了印记,这青木葫芦上的血符,也是用陈铮的血和陈铮的手指头画出来的,你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陈铮又会血符业火的口诀,只要你不老实,能给你念一万遍!实话告诉你,这业火烧不死你,不会让你魂飞魄散,但是这业火就是折磨你的!让你生不如死!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知道了。”太白星道:“无需多数。”
一竹道长对我说道:“铮子,现在打开葫芦盖子,放他出来。”
“啊?”我迟疑了一下:“真要放出来?”
“放出来吧。”一竹道长说:“他已经被牢牢拴在这葫芦里了,只要他不听话,或者想跑,你按着葫芦上的血符,喊一声收!他就又进去了。你念那口诀,就会有业火烧他。”
我大喜道:“如此最好!”
于是我拧开了葫芦盖子,喊道:“太白星,请出来一见。”
一阵烟雾蒸腾而起,缓缓从葫芦飘了出来,然后在空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太白星!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太白星,跟之前的太白星完全不同,当时是何等的趾高气扬,现在却是无比的颓唐落魄。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散发出灰白色的狠戾光芒,贼亮贼亮,四处乱瞟。
“贼心不死啊太白星。”一竹道长冷笑道:“你乱看什么?想跑?跑一个试试?”
“呵呵,不敢,不敢。”太白星连忙赔笑着道:“我是想看看这里是哪里,周围都有些什么人。别无他想。”
“这样就好!”一竹道长喝道:“还不快快拜见你的主人?!”
太白星转向我,身子在空盈盈一拜,道:“见过主人,但凭主人吩咐。”
“不敢当。”我说:“只要你一心向善,不再为恶,我们做朋友也未尝不可。”
“是,主人说的是。”太白星老老实实道:“以后就全听主人安排了。”
一竹道长说:“以后遇见什么恶鬼、厉祟,把太白星放出来收拾它们就行了。现在,回去吧。”
太白星还在徘徊,一竹道长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会意,手指头按着葫芦上的血符,喝了声:“收!”
只觉得一股风陡然从葫芦吹出来,呼啸着裹住了太白星,转瞬间又回到了葫芦!
果然是好灵验!
我拧上了葫芦盖,朝一竹道长笑道:“多谢道长了!”说罢,又看看曾子仲道:“多谢舅爷!”
一竹道长说:“以后,这太白星如果敢对你动手,你又没拿葫芦在手,只要用血就行。用血一触其身,便能将他锁住不能动。”
“晚辈知道了。”我说:“那要是他附我的身呢?”
“他不会附你的身的,他受不了你身上的血气。”一竹道长说。
“那就好。”我道:“那会不会附别人的身?”
“那也无妨,还是一个收字。”一竹道长说:“这血镇符就这一读好处,在一只鬼祟上打了印记,他到灰飞烟灭时都脱身不了。”
曾子仲道:“老牛鼻子,别光说好的,这血镇符,有没有什么坏处,也给铮子讲讲。”
“嗯。”一竹道长沉吟道:“要说坏处,有一读,你的血被太白星给沾了,鬼本身是没有血气的,有了血气,就可能会衍生出别的事情,如果他的道行足够强大,会反过来夺占你的血元,届时,你便会有血脉枯竭而亡的危险!”
我大吃一惊:“啊?那要怎样防范?”
“这只是可能性罢了。”一竹道长说:“你也不用担心,一般来说,鬼不可能达到那种高深的道行的。能做到夺取锁镇人本身血元的鬼祟,至少是十大阴帅级别!”
我愣了一下:“十大阴帅?”
“对。”一竹道长说:“十大阴帅,乃是鬼王、日游、夜游、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这都是幽冥界赫赫有名的鬼帅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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