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持钥匙打开拘留室的挂锁,心中“咯噔”一下,锁环一碰就开了,他赶紧望向室内,见人犯释了去仍在靠墙打着瞌睡,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阎队长发现其惶惑的神情,开口问道。
“锁坏了。”那警员如实回报。
阎队长接过挂锁,拽着锁环拉了两下果然失灵了,“送去技术部门检验一下。”他吩咐道。
“是。”那警员匆匆离去。
“释了去,醒醒。”阎队长进屋推了有良几下。
有良睁开了眼睛,不解的望着他和屠局长。
“释了去,昨天电话里的那个‘费叔’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要老实的回答。”屠局长面色甚是严峻。
“是俺的老板。”
“我问你他是做什么的?”屠局长加重了语气。
“嗯,畜牧业,从事养猪。”有良答道,心里寻思着费叔至少还养了一头猪坚强。
屠局长“唔”了声,自己说“猪脑”也没有错嘛,费叔就是一个养猪的老板嘛,不过他能够如此的狂妄,搞不好兴许是京城里什么高官的亲戚也说不定,他的电话一撂下,公安部就马上有了反应,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屠局长感觉到此事儿有些棘手,东北老客的这条线索很重要,罗洪毛的死极有能与其有关,因为确实很难相信殷掌柜会因为图财而害死自己的徒弟。但是这个释了去的背景很复杂,弄得不好也许就此中断了自己的仕途也说不定,所以必须未雨绸缪,先要做些准备。
他回到了局长室,抓起电话接通了县委刘书记,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说吧,屠局长。”刘书记的心情看来不错,声音洪亮。
“刘书记,电话里不方便说,我现在就到县委当面向您汇报。”
“这个”刘书记迟疑了下,说道,“好吧。”
就在对方撂下电话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话筒里杨卫东匆匆说话的声音。
屠局长嘴里“嘿嘿”冷笑了两声,这个小白脸倒是贴上去了,难怪听闻组织部准备调其当副局长呢,这社会真的是绝了,连兔二爷也能大行其道。
县委办公室内,刘书记仍旧是那套朴素的灰色中山装,见到屠局长进来点点头,秘书端来一杯热茶撂在茶几上,然后轻轻将房门带上。
“刘书记,今天公安部派人下来会同省厅一起调查我外甥罗洪毛被杀一案”屠局长叙述了这两天来警方的工作情况。
听完屠局长的汇报,刘书记沉默半晌,然后慢吞吞的说道:“那个‘费叔’究竟是什么来头?”
“据人犯交待此人是个养猪的老板,至于其身后的背景就难说了,经查他的电话号码是京城西山的一栋别墅。”
“西山别墅?”刘书记惊讶道,“那是国家领导人夏日避暑的地方啊,难怪这位‘费叔’能这么快的调动公安部呢。屠局长,京城里的人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的很,稍有不慎就能得罪什么人,你是多年的老党员了,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屠局长叹了口气:“都怪我当时在气头上,就没注意言语措辞。”
刘书记严肃的批评道:“屠局长,你在沅陵县为官多年,平时颐指气使惯了,出这样的纰漏是早晚的事儿。你我为政一方,言行就要处处谦虚谨慎,全心全意的为全县百姓服务,谁让我们是**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呢。”
“刘书记批评的是。”屠局长嘴上诚恳的检讨说,内心却是忿忿不平,哼,大道理谁不会说?
刘书记在房间内踱着步,最后思索着说道:“他们什么时间抵达沅陵?”
屠局长看了下手表:“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
“屠局长,若遇到什么责难的话,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出面为你说话的。”刘书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谢谢刘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屠局长赶紧说。
“嗯,先跟你通个气儿,县委组织部已经研究决定,任命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杨卫东所长为公安局副局长,你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哦。”刘书记话锋一转说道。
“刘书记,我一直都觉得杨卫东这个同志的能力很强,他能进入局领导班子,相信一定会给公安工作带来新的起色。”屠局长仿佛对此充满着信心,哼,这个小白脸兔二爷,想想都***恶心。
沅陵县公安局会议室,虚风道长危襟正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两侧是省厅来的同志以及屠局长、阎队长等人,大家首先听取了阎队长关于“死尸客栈”杀人纵火一案的情况介绍。
“综上所述,我们分析与死者罗洪毛同乘一船的东北老客耶老和释了去具备了杀人动机和作案时间,极有能是他俩见财起意而抢劫杀人焚尸。”阎队长最后说道。
“是‘死尸客栈’中的殷掌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点实在说不通啊。”省厅刑侦处的人提出了疑问。
“是的,此人现在下落不明,”阎队长解释说,“但据我们了解,殷掌柜是死者的师父,两人情同父子,关系一直十分的融洽,他绝不会为了两百万元钱而杀害自己的徒弟。至于殷掌柜人在何处,极有能也同样遭到了东北老客的毒手。”
“现场不是只发现了一具尸体么?”
“没错,我们只找到了罗洪毛烧焦的尸首,殷掌柜很有能被挟持到了别处后而遇害,目前沅陵警方仍在不懈的努力追寻之中。”
“对人犯释了去的审讯有进展么?”省厅的人继续问道。
“昨天清晨抓获的人犯,回到县局马上进行了突审,但后来因故而中断。”阎队长说。
“为什么?”
“人犯给他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对方自称‘费叔’,口气非常强硬,要我们立即放人。”
“这个‘费叔’是什么人?”
“据人犯交待,他是个养猪场的老板。”
会议室里发出一阵不屑的笑声,有人调侃道:“这人的脑袋一定有毛病。”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说若是不放人的话就”
“就怎样?”
“让我们等待公安部的通知”阎队长迟疑着说。
此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瞥向了虚风道长。
虚风面前的桌子上撂着有良的身份证、注射器、青瓷花瓶以及那幅《敦煌夜魇图》,他沉思着卷起画轴系好,然后抬起头平静的望着大家,口中缓缓说道:“昨晚接到刑侦局张局长指示,要我立即赶来沅陵县局,若是无足够的证据认定释了去就是杀人凶手,就必须马上予以释放。”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
“徐风同志,”省厅的人打破了尴尬,试探着问,“部里是否受到了来自某方面的压力?”
虚风微微一笑:“这种情况大家都应该遇到过的。”
“这位‘费叔’能量蛮大的嘛。”那人啧啧道。
“此人背景极深,部里也很无奈,希望大家给予理解。”虚风的话点到为止,并不出格。
屠局长经反复斟酌之后,才拐弯抹角的发言说道:“昨天在电话里,我没能忍住同费叔争吵了几句,结果给部领导带来了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作为沅陵县局的局长,我为自己工作上的疏忽和莽撞深表歉意,今后必定以此为教训,将工作做细做扎实,绝不辜负上级领导和县委县政府的信任。”
虚风淡淡一笑:“这也不能怪基层辛苦工作的干警,本人曾与这位‘费叔’有过接触,此人背后的能量极大,以往也掺和过部里的一些重大案件,没办法,现时国情如此嘛。”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每个人对此类事情都颇有体会或是切肤之痛,深感国家法治的重要性。
“同志们,目前看来警方并无确切的证据表明嫌犯释了去就是此案的真凶,对此大家还有异议么?”虚风目光望着众人。
警员们交头接耳议论后,都表示释了去作案的证据不足。
省厅刑侦处的意见是应该把侦查方向放在失踪的客栈老板殷掌柜身上,只要能找到此人,无论其生死,此案都会真相大白。
最后,虚风表明公安部的意见,立即释放嫌疑犯并由其亲自带回京城,沅陵警方则全力追寻殷掌柜的下落。
屠局长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公安部和省厅领导并未追究与‘费叔’吵架的事儿,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
“咣当”声响起,警员打开了拘留室的铁栅门,手里拎着那只旧背囊,嘴里不耐烦的说道:“释了去,你没事了,走吧。”
有良诧异的站起身来,接过背囊仔细的检查了下,所有的东西都在,于是背在身后跟随着警员走出了沅陵县公安局的大门。
一辆警车等候在院子里,警员拉开车门示意他坐进去。
车内散发出熟悉的古龙水香味儿
虚风道长回过头来,面露微笑的看着他。
“道长,怎么是你?”有良愕然不已。
“有良,画轴里的那位白衣女子是谁?”虚风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