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胡同口,憨叔犹豫了片刻,随即挺起了胸膛率先朝自家的四合院走去,有良看着好笑,搀扶着仍很虚弱的二丫跟在了后面。
“你这个老不死的呀,连个信儿也没有”还没转过影壁墙就听到憨婶在哭诉着念秧儿。
憨叔回头一乐,得意的悄声说:“怎么样?憨婶终于知道失去憨叔的痛苦了吧?”
紧接着听憨婶又在念叨着:“你到底是有还是没了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胡同里的老头们都在等着呐,我到底应该挑谁啊憨叔,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竟敢说解脱了。”
有良“噗哧”一乐,憨叔此刻已是面红耳赤尴尬之极,感觉无地自容似的。
二丫愕然的望着憨叔,在汉中农村里从未见过这等事儿,人刚失踪几天,老头们就都候上门来了,京城确实与众不同。
“憨婶一定很漂亮吧?”二丫寻思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有良小声说。
“是谁在那儿偷窥?深更半夜里跑来是想吃老娘的豆腐么?”突然憨婶一声暴喝,冲到了影壁前。
月光下,二丫惊奇的发现一个高大肥胖白嫩的女人手举菜刀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哎呀,是我憨叔啦,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憨叔壮起胆子挺身而出站在了庭院当中。
憨婶一愣儿,定睛看清之后随即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憨叔拔腿就跑,听得身后“咣当”一声菜刀落地,由于困在《敦煌梦魇图》内太久体虚无力逃不快,一下子被憨婶楸住了后脖领。
这下完了,憨叔彻底没了底气。
体型高大威猛的憨婶抓着憨叔低下脑袋便是一阵狂吻,弄得他满脸都是口涎水和吐沫星子。憨叔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心中大喜过望,双手紧紧搂住她粗壮结实的大腰,闭上眼睛任由憨婶蹂躏。
二丫有良面面相觑,“咯咯”的笑出了声。
憨婶急忙回头看见了他俩,于是赶紧松开了手,而憨叔闭眼搂腰硬是不肯撒开。
“哎呦,憨叔你也真是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吱一声。”憨婶尴尬的拽开丈夫说道。
众人回到堂屋,憨婶客气的给有良和二丫端来了茶水,与方才手持菜刀的凶恶模样判若两人。
“呦,这姑娘眉清目秀的就是看起来有点虚弱,是生病了么?”憨婶端详着二丫说道。
二丫点点头,确实感觉极度的疲惫。
“憨婶,先去做点好吃的,然后去给他俩收拾出间房来。”憨叔品着茉莉花茶傲慢的吩咐说道。
“是,憨叔。”憨婶嫣然一笑,扭动着粗壮的腰肢去了。
“怎么样?做人就要这样威风才是。”憨叔颇为自鸣得意。
“憨叔,俺想打个电话。”有良说道。
“跟我来吧。”憨叔领着有良来到了书房,他的电话大都涉及到古董买卖,因此安放在这里。
有良拨通了衡山藏经阁古空禅师的电话。
“师父,薛先生被黄巢给困在昌瑞山下的古墓里了。”有良讲述了这段时间所遭遇的变故。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古空禅师才缓缓说道:“巫蝉合体后自保有余,唯一担心的是黄老魇以‘噬嗑针’来对付薛道禅。老僧本以为张道陵能在《敦煌梦魇图》中暗设陷阱,没想到此画就这么自动销毁了。如今之计,待老僧做些准备赶赴京城去会一会这只千年大魇,你在京城的落脚点是在哪儿?”
“师父,你以去白云观找虚风观主,俺一般应该会在那儿。”有良说。
“好吧,你就在京城等着老僧吧。”古空禅师撂下了电话。
憨叔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说要亲自前往衡山的么?”
有良笑了笑:“俺在京城还有事儿要办,跟虚风道长这么说是想争取点时间。”
憨婶动作极为麻利,不多时就炒了几个小菜端上来,外加一瓶五粮液,然后温顺的坐在一边,静静的听憨叔讲此次探险之辉煌经历。
憨叔一面借着酒兴大肆发挥,吹得天花乱坠,憨婶的在一旁含情脉脉的听着,偶尔发出惊羡的“哦哦”声。
“我累了。”二丫显得十分的虚弱,受困的这些日子已经精疲力竭了。
憨婶带有良和二丫来到西厢房,里面床铺都已经整理好了,二丫一挨上被褥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憨婶,”有良说道,“憨叔被困之中始终记挂着你。”
“嘿嘿,”憨婶微笑着说,“憨叔吹牛不上税,我心里有数着呢。”
不多时,听到正房里憨婶的暴喝声:“你到底洗不洗那两只臭脚?”
有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望着二丫,一昼夜的时间很短,必须得尽快想出法子来阻止和化解她体内“噬嗑阳针”的反噬。当初医治首长外孙女小建的时候,是采用“中阴吸尸**”吮吸出孩子体内的“邪祟”,现在也完全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阳针”反噬的能量,而“噬嗑阴针”应该正好能够中和掉并为己所用。
思考了许久,最终有良决定先试试二丫体内的真气究竟怎样,虽然还只是幼魇,但上次在紫禁城内的珍妃井旁,她轻易便令老白僵硬的身体解冻,与古空禅师的手法相似,见其功力甚高。
二丫酣睡的面容显得极度憔悴,沉思良久,这丫头的命运比妮子还要坎坷,亲人全部丧生于驻马店的溃坝洪水之中,是一个还未出世的遗腹女。她体内怨灵凝聚,老白将其过胎于耀县孙家,而抚养她的李老汉父子终为孙遗风所害,如今成了孤儿。二丫的心目中把自己当作了她唯一的亲人,这次在虚空之中的磨难使两人走到了一起。
他叹息着轻轻抓起她的手,默默的调匀“中阴吸尸**”,然后试着吮吸其劳宫穴。
蓦地,一股炙热的气息沿着二丫手厥阴心包经汹涌而来,经劳宫穴吸入自己的体内,其能量之大实属罕见,以至于有良浑身燥热无比,面红耳赤,仿若进入蒸笼里一般。
他赶紧撒手,喘息了老半天还未平息下来,就在这时,耳边听到了轻微的落地声。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人闪身进屋扫视了下嘿嘿道:“了去大师也动了凡心么?”
有良惊讶不已:“楚大师,你怎么来了?”
楚大师倒背着手立于房中,淡淡说道:“回京后,憨叔的四合院就派人盯上了,这位憨叔不是困在地下古墓的画里了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说来话长,俺终于找到了虚空通道,董贵妃也见到了黄巢”有良从自己再次到敦煌进入“西域之门”讲起,叙述了在虚空中的经历以及利用“鬼门十三针”开启《敦煌梦魇图》的事儿。
楚大师默默的听完,许久未吭声,最后微笑着说道:“原来薛道禅就是当年武则天的第一面首薛怀义,竟然为巫蝉之身,倒是始料未及啊,你看清了这个黄巢是使用七彩光罩困住他的?”
“是。”
“嗯,这只千年大魇还差一点火候,功成破墓后应该只见白光了。”楚大师说道。
“为什么?”有良感觉到如彩虹一般的七色光应该是最高的。
“你没学过物理学么?”楚大师皱了皱眉头,解释道,“七色光融合在一起就是白色,如同日光一般,只有旷世大魇的功力才能够达到,届时便如普通人一样,纵使张天师再世也无法识别出来。”
有良想了想,问:“既然像普通人一样,那现在尘世中搞不好就有这种大魇在民间潜伏着吧?”
楚大师微微一笑:“那是一定的。”
“楚大师,黄老魇愤恨你杀了那些阴兵,准备九月初九破墓后就找你算账呢。”有良心中寻思着最好他俩能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因此不无挑拨的说道。
“想得美,哪能等到他破墓,在这之前就先结果了他。”楚大师冷笑道。
“光靠您一个人恐怕不是黄老魇的对手吧。”有良故意显得很是忧心忡忡。
“当然不只我一个人了,还有你。”楚大师答道。
“俺?”
“不错,他既然认为你是其属下,就不会刻意的防范,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其铲除。”楚大师冷冷的盯着有良说道,看得他头皮直发麻。
“那俺应该怎么做呢?”有良表情坦然。
“嗯,等我策划好了再告诉你。”楚大师停顿了下,然后瞥了眼床上的二丫,嘴里嘿嘿说道,“了去大师,你是修习‘鬼门十三针’的,不能妄动男女之念。”
有良红着脸点点头。
“我先走了,住在原先的那家酒店,豹哥和小林子都在,你尽快过来回合。”楚大师吩咐完出门,耳边听到轻微的衣袂风声,他已越墙而去。
有良松了口气,回到床边抓起二丫的手正准备继续吮吸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底里彻骨的冰冷,随即四肢僵硬,“噬嗑阴针”的寒气突然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