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即刻感觉到了手心痒痒的,低头一看愕然不已,疑惑的目光盯着小巫
“嘘”小巫前蹄伸到嘴边,示意她不要声张。
可儿心中惊讶至极,原来小巫不但能够领会人的语言,而且还会写字,这简直就是个尘世间罕见的绝顶宠物!
看来小巫是在警示自己,可是“屍虫”在哪儿呢?她的目光瞟向了费老,这里只有他是外人。
小巫郑重的点了点头,费老就是尸虫。
此刻,大家已经是酒足饭饱,腊肉火锅已经吃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汤汁都喝光了。
“果然口味独特,比起当年的县委机关食堂可强多了。”邢书记满意的拍拍肚皮,一连打了几个饱嗝。
“邢书记,当年张献忠便是在这西充凤凰山脚下中箭而亡,那儿被称作‘黄虎尸地’,距此也不过三里之遥,何不去瞧瞧?费某愿当你们的向导。”费老似乎白吃了一餐火锅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自报奋勇的说道。
“好啊。”邢书记也想去看看当年农民起义军领袖牺牲的地方。
“独宿西充馆,云雾洒竹关。薄寒生永夜,乱响度空山。残月犹共白,春风相与还。一枝梅未寄,归梦越巴蛮。”费老吟诵着宋人赵崇嶓的诗,慈祥的面孔显得更加红润了。
此刻窗外天色已黑,月上东山,清风徐徐,由于餐馆地处偏僻的街边子,感觉上甚是荒凉。
可儿拽了邢书记衣襟一下,伸出手掌悄悄的向其示意。
“有的史书上说是肃亲王豪格杀死了张献忠,有的说是死于鳌拜之手,其实都不对,其实他是被满洲第一神射手云骑尉雅布兰所射杀。清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初冬,豪格的大军与张献忠部在凤凰山下隔河相对,清军发现一身穿蟒衣半露臂,腰插三矢之人带兵在对岸瞭望,认出是‘黄虎’,雅布兰一支毒箭射出洞穿其胸而坠马,那些士兵们匆忙以锦褥裹着张献忠的尸体草草掩埋,然后作鸟兽散落荒而逃。清军找到埋尸之处后,将其首级割下送去成都,悬挂在了城门口示众。满洲勇士雅布兰一箭结果了‘黄虎’,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死了,巴蜀大地的数百万冤魂终于大仇得报。”费老说罢站起身来。
“那后来呢?”邢书记问道,同时瞥了眼可儿手心中的字迹。
费老阴鸷的一笑:“那‘黄虎’埋尸之地生出的杂草秽气极强,人若沾染到皮肤即生疽,溃烂而死没得医。”
“那埋尸地现在何处?”何哲人此刻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偶遇的省委高级干部有些不对劲儿。
费老并未搭腔,目光不经意的再次瞟了地上的竹篓一眼。
“哎呦,妾身的肚子好痛。”可儿突然间紧蹙眉头,手捂着肚子喊叫了起来。
邢书记方才见她掌心中的字,此刻便已明白可儿的用意,于是对费老开口说:“费老,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爱人身体不适,看来不能随你去凤凰山凭吊了,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费老呵呵一笑:“没关系,邢书记,今晚与你畅谈国事甚为开心,有缘人必定后会有期。”说罢出门竟扬长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见费老走远,邢书记赶紧低头悄声问:“可儿,你怀疑费老是尸虫?”
可儿点点头,张开手掌:“是小巫,牠警告妾身的。”
邢书记大惑不解:“小巫会写字?”
“是啊,”可儿自豪的答道。
何哲人见状也是万分的惊讶,心道巫猪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听人语识人字,简直闻所未闻。
他神情紧张的说道:“邢书记,小巫能够嗅出尸虫气味儿,这在蟠龙山就已得到证实,现在牠既然发出了警告,老夫认为这个费老肯定就是魏六禅的同伙,他一路追踪着我们来到这里。”
邢书记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怕什么,大不了咬他一口,让他去与魏六禅做伴儿也就是了。”
何哲人与尸虫交过手,深知其厉害,但魏六禅只得一个照面便被邢书记轻松杀死,想到此,心中方才踏实些,这位来自东北的县委书记,功力简直是深不可测。
“外面天色已黑,你们几位人生地不熟的,请问是否想要住店?”老板娘走过来热情的问道。
“是啊。”老何胆怯的望了望窗外,回答道。
“大西饭店楼上便有客房,价格公道,请随我来。”老板娘引领着众人登上狭窄的楼梯。
二楼总共只有两间客房,屋内拾掇得倒也蛮干净,木床和地板,洁白的床单,只是没有电视和卫生间。
“走廊的尽头就是厕所,”老板娘手一指说,“有什么需要喊我就是了。”
邢书记同可儿住一个房间,老何磨蹭着不想去隔壁,他担心那个尸虫费老会夜里来偷袭,但是人家两口子睡在一起,自己多有不便,无奈只得抱起小巫回房去了。
“小巫,你今晚要多留心,如果发现有尸虫的踪迹,要迅速叫醒老夫。”何哲人再三叮嘱道。
是夜,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老何手里紧握桃木小剑合衣而卧,他始终搞不明白,尸虫何以在身后紧追不舍?难道大洛莫的遗骸上还隐藏有什么秘密不成?
窗前,小巫静静的伏在窗台上,眼睛紧盯着外面空旷的街道,费老是尸虫无疑,既然已经追踪上来就绝不会轻易的放手。邢书记这只大蠕头蛮不但夸夸其谈惹人烦,而且自恃脖子能变形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上次咬死魏六禅纯属侥幸而已,这次对付费老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眼下可儿对自己已经是宠爱有加,刚才何哲人抱自己回房的时候,她那恋恋不舍的神情真令人伤感。可以断定,如果回蓝月亮谷,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定然会带自己同行,可是如何才能将她和邢书记吓回蓝月亮谷去呢,自己绞尽脑汁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稳妥办法。
夜深了,费叔思前想后的正琢磨着,突然,牠的目光停滞了,迷离的月光下,一个四肢伏地的老者如同螃蟹在横着行走,悄无声息的奔这儿来了
费叔瞧得真切,那人正是费老,看来他是准备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偷袭,此刻大西饭店的铁栅门已经关闭,连窗户上也都安装有防盗网,他要如何才能进得来呢?
何哲人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连日来的徒步行走足以令人疲惫不堪。
费叔没有叫醒他,继续贴着玻璃望着窗外,想看看费老究竟如何进来。
月光里,费老蹲马步站立在墙下,双手探出但见其十指竟然飞速的旋转起来,霎时间红砖墙碎末纷飞,被他硬生生的钻出了一个大洞
不好,这老家伙竟还有这等本事,看样子功力远超魏六禅,事不宜迟,费叔赶紧跳下窗台,用力拽醒了老何。
“尸虫来了?”老何惊道。
费叔用力的点点头。
“快,随我出去!”何哲人翻身下床,匆匆背起竹篓出门,“咚咚咚”的叩响隔壁的房门。
“怎么了?”邢书记赤裸着上身,穿一肥大裤衩睡眼惺忪的探头问道。
“尸虫来了,快锁上门!”老何急促的说着,一猫腰从邢书记的腋下钻进了屋里,费叔紧紧跟上。
邢书记拴紧门插,点亮屋内电灯,这时可儿也醒了,衣衫不整的从床上坐起。
费叔忙不迭的跃上了床,一头扎进可儿的怀中,猪鼻子拱来拱去,顿感温香如玉。
“小巫别怕,”可儿轻轻的摩挲着牠后颈上直立的鬃毛,安慰着说道,“相公是很厉害的,区区尸虫根本不在话下。”
邢书记赤裸着上身,收紧已发福的肚腩,双手互抱晃了晃脖子,简单的做了一下热身,然后大义凛然的站立在屋子中央,等待着尸虫的现身。
“相公,千万小心。”可儿提醒道。
邢书记呵呵一笑:“无妨,无非是多咬他几口便是。”
这时,楼梯上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径直来到近前。
可儿紧张的盯着房门,老何更是惶恐不已,手里握着的桃木剑在微微颤抖。
“哔哔啵啵”接连数声脆响,但见房门木屑纷飞,瞬间便被掏出了一个大窟窿,里面露出了十根乌黑尖利的手指长甲和费老青紫色的狰狞面孔。
“啊”可儿吓得惊呼一声。
“哼,”邢书记厉声呵斥道,“费老,你身披党的高级干部外衣,口中夸夸其谈,原来骨子里竟然是一只丑陋的尸虫。”
费老桀桀怪笑数声,鄙夷的一撇嘴:“好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暗地里不也干起偷坟盗墓的卑鄙勾当来了么?”
“你和魏六禅一伙儿,他是胃虫,那你又是什么虫?”老何在角落里紧握桃木剑警惕的问。
“我姓费,自然就是‘肺虫’了。”费老傲然回答。
“夜深人静,何不进屋里来谈。”邢书记感到隔着一扇门很难下口去咬他,因此便以言语相诱,只要其脑袋从窟窿里探出便会着了自己的道。
费老嘿嘿冷笑两声:“胃虫惨死在你们手里,想诱骗费某上当可没那么容易。”
这家伙倒是老奸巨猾,邢书记心里寻思着,口中遂问道:“这么说你也是从京城里赶来的了,本书记有一事不明,京城距阆中远隔千里,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盘龙山古墓消息的?”
费老鼻子里哼了声:“别说是千里之外,纵使万里之遥又怎能瞒得过蛊人?”
“这‘蛊人’究竟是谁?”邢书记追问。
“就凭你们也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费老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