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是故宫?”平原愕然不已。
“没错,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正是故宫博物院,过去的紫禁城。”
“怎么可能?”平原疑惑道,“难道身份证是假的。”
“嗯,肯定是伪造的,现在身份证造假的事儿多了去了。另外首都机场也证实魏六禅确实登上了七点十分飞往成都的航班,此人肯定是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案子,可否说来听听。”徐华声似乎饶有兴趣。
平原犹豫了一下,自己这位同学智商是班级里最高的,请他帮忙分析一下也好。
“事情还得从昨夜说起,我老爹是蟠龙山上的护林员”平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等等,”徐华声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你说那个‘女鬼’名叫可儿?”
“是啊,老爹听那个‘男鬼’就是这么叫她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前年国家文物局大楼内发生了一起盗窃古尸案,作案者是一名姓邢的县委书记,同案犯里有名年轻女子,局里内部通报证实其名字就叫‘可儿’,此案列为公安部十大要案之一,至今未破。”
“哦,昨晚的事也是与古墓有关。”平原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你再描述一下那名‘男鬼’的相貌。”徐华声急切的说着。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口音亦非本地人”平原回忆着老爹说过的话。
“像是哪儿的口音?”
“北方人。”平原肯定的答道。
“那就对了,邢书记正是操着一口东北话,”徐华声显得兴奋莫名,“平原,此事先不要对外人讲,我正好有十五天的探亲假,暂且就不回广东了,直接赶来阆中,你我同学联手兴许能够破获这起震惊全国的要案呢。”
“好的,我再去一趟松林堂,循着那头小黑猪崽儿的线索查一查。”平原撂下电话,心中踏实了许多,这个徐华声头脑机敏过人,他能来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清晨,平原身着便服出阆中城再次来到了松林堂。
黑水潭边,那座青灰色的老宅大门上仍旧挂着铁锁,难道那位鳏居的老头出远门了?他来到廊下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好一会儿,没发现里面有小猪崽儿的叫声,院内静悄悄的无一丝动静。
他走下石阶,还是先去村民家走访一下,按常理说屋主人出门应该对邻居们多少会有所交代吧。
“这老头子脾气古怪的很,从来不和大伙儿多说一句话,他才不会同我们打招呼呢。”村里人如是说。
平原遍访了十余家农户,谁都不知道这老何去哪儿了,除了昨日那农妇家,其他人甚至连小黑猪崽儿的事儿也不知道。
他悻悻的走回到了黑水潭边的老宅门前,呆呆的望着那铁锁发愣。
眼下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蟠龙山上刚刚出事儿,这老何就不辞而别,时间上如此的巧合,不得不引起警觉,此人嫌疑甚大,若没有参与其中,起码也应该知道点什么。
“喂,你在那儿做啥子?”身后有人问道。
平原回过身来,见一村民赶着驴车经过黑水潭边的小路。
“我找老何,可他屋头锁着门,不知去哪儿了。”平原回答说。
“哦,老何回老家了。”那人便走边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平原赶紧上前追问。
“昨天去天宫乡赶集,在豆花店吃午饭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老何,他正坐在那儿喝豆花,听他说是要回老家去。”那村民回答说。
“他是一个人么?”平原又问。
“不,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那女人也不怕脏还抱着个小猪崽儿”村民呵呵笑了起来,“那猪崽儿竟然趴在桌上喝麻辣豆花,围了好多人在看呢。”
“是黑毛猪崽儿么?”
“是啊,怎么,你见过他们了?”村民诧异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平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进一步追问道:“老何的老家在哪儿?”
村民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人脾气挺怪,不大爱说话。”边说边赶着驴车走远了。
天宫场离这约五十里,位于阆中城西南方,既然老何等人在蜀道上步行,说明其老家离那儿并不远,否则肯定会乘车而行。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平原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兴冲冲的赶回了法院,通过城郊派出所很快便了解到松林堂那所老宅屋主的身份情况。
何哲人,现年七十岁,籍贯四川省宜宾市珙县,原工作单位阆中县政协,职务是文史委员,退休后鳏居在松林堂的那所老宅里,没有任何犯罪前科。
珙县?那可远去了,足足有一千多里地呢,平原暗自吃了一惊。
傍晚时分,平原到汽车站接到了风尘仆仆的老同学徐华声,然后两人直接回到了蟠龙山下的老家。
平大妈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儿子的同学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徐华声静静的听完平老汉的叙述,沉默了好久。
这所谓的“男鬼”和“女鬼”应该就是邢书记与可儿,这对雌雄大盗自京城作案后,曾在湘西沅陵县境内短暂的露过面。两年来,公安部竭尽全力侦破此案,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这二人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叔,前天夜里见到的那一男一女绝对不是鬼,而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我们已经抓捕他们快两年了,想不到却在阆中被您偶然发现了。”徐华声安慰着平老汉。
“华声,他们都犯了什么案?”平原想要多了解一下背景情况。
“89年夏天,京城发生了一起特大案件,三名嫌疑人深夜闯入位于朝阳门北大街的国家文物局大楼内,盗走了一具罕见的千年古尸。此事非同小可,被列为当年公安部十大要案之首,令人不解的是盗窃首犯竟然是一名失踪的前县委书记。”徐华声介绍着案情。
“县委书记?”平原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根据国家文物局的监控录像显示,此人正是失踪多年的吉林省农安县委的邢书记,同案的年轻女人最后被证实名叫‘可儿’。去年,湖南省湘西的沅陵县抓获了三名盗窃珍贵野生保护动物的嫌犯,经比对公安部通缉令,发现其中两人正是邢书记和可儿。”
“后来呢?”
“可惜给他们跑了,整个过程不但复杂而且极富戏剧性,总之这事儿令湖南警方颜面扫地。”徐华声从携带的背囊中取出一份当年的通缉令,递给了平原。
“请大叔辨认一下,像片截取自监控不是很清晰。”他说。
平老汉戴上老花镜凑在灯光下端详了老半天,最后指着邢书记和可儿照片肯定的说:“没错,正是那‘男鬼’和‘女鬼’。”
徐华声点了点头,叮嘱道:“平大叔,此事暂且先不要报案,更不要对外人泄露,我和平原两人私底下进行调查,等找到疑犯的落脚处后直接报公安部。”
“你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平老汉担心的问。
“放心吧,我保证平原兄不会有事的。”徐华声信誓旦旦的说道。
酒过三巡,平原已经微醺,徐华声则面色如常。
“还是你们公安的酒量大啊。”平原由衷的佩服道。
徐华声若有所思:“你说何哲人的籍贯是宜宾珙县,但村民却在天宫乡的豆花店里见到他和两名嫌犯,那儿距离此地五十里,可宜宾却是在千里之外,而且可儿还带着一只猪崽儿同行。”
“没错,按常理说,阆中县汽车站四通八达,往来川南的车票也不贵,没有理由步行前往宜宾啊。”平原不解的说道。
“如果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宜宾呢?”徐华声思忖道。
“嗯,所谓‘回老家’,也许就是个借口,骗骗村里人的。”平原的语气也似乎较为肯定。
徐华声抬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不过这对雌雄大盗行踪诡秘,最善于声东击西,绝不可以常理度之。这样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赶往天宫乡。”
次日清晨,两人身着便装来到了阆中县城汽车站,乘坐早班车前往天宫乡。
天宫乡是阆中县辖下的一个小集镇,周边九山环绕平坝,凤鸣河与嘉陵江西河蜿蜒绕过,正中间有一大石台,恰似一顶圣冠。此地势在堪舆术中甚为有名,称之为“九龙捧圣”,是世间的罕见风水宝地。
当年唐代著名风水大师火山令袁天罡和太史令李淳风晚年便隐居在此作《推背图》,预测了中原两千年间的政局风云变幻,誉为“东方千古奇书”,可惜至今尚无人能解。
“瞧,那边五里台山上和观稼山的半山腰,便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墓穴所在,两墓遥遥相对。”平原手指着前方介绍着。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前行,一面浏览者山川景致,最后找到了村民所说的那家豆花店。
“两位吃些什么?我们店里最有名的就是‘天宫豆花’了。”店主上前热情的介绍着。
“来两碗豆花,一碗要辣子,另一碗不要放。”平原说道,他晓得广东人不喜食辣。
店主很快便端来两碗豆花,平原的那一碗上面漂浮着厚厚的一层麻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老板,听说前天中午有头小黑猪崽儿也在你们店里喝豆花?”平原用本地话询问道。
“是啊,”店主呵呵笑起来了,“那小猪神了,一下子喝了八大碗麻辣豆花呢。”
“我们是报社记者,听说这事儿后想要采访一下,猪的主人是住在这附近的吗?”徐华声在一旁插话。
店主摇摇头说:“那对男女是北方人,而同行背竹篓的老头则是宜宾一带的川南口音,以前都没见过。”
“他们吃过饭以后去哪儿了?”
“沿着蜀道往南走了。”
“没有乘车么?”
“是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