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魇使令

“释了去……”张局长不禁愕然,独臂残眼,这特徵太好辨认了,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有良。

“局长,这小子故技重施,打伤了法医,三具尸首也不见了,这次总算抓了个现行……”徐华声赶紧上前汇报。

张局长伸手阻止了他,目光直视有良,口中缓缓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良心想上次在婺源县局,这位张局长当场释放了小建,听口气和首长的关系非同一般,索性还是往这上面扯比较好。

“昨天夜里,首长的外孙女离家出走了。今天早上,首长要俺帮着寻找,结果打听到有出车祸身亡的小女孩儿被送进了八宝山殡仪馆。于是俺就和朋友一起来到这儿看看是不是小建,找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发现地上躺着三个人,刚想离开就碰上了警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的。”他瞥了眼那三名晕厥过去的法医,没有几个时辰反正他们也醒不过来,索性就真真假假的胡诌一通,即便张局长即刻向首长问讯,也没啥纰漏。

果然,张局长走到一旁,掏出手提电话拨通了首长家,结果证实了有良并没有说谎。

“华声,是哪三具尸首被盗?”张局长问道。

“南宫监狱长、犬伏师和那个不明身份的老太婆。”徐华声答道。

张局长皱起了眉头,怎么事情越滚越大了,别的都好说,可这个犬伏师是日本人,但凡涉外案件处理起来总是特别的棘手。

昨晚秦城监狱,南宫监狱长以身殉职,此事震惊了公安部。自己眼下正发愁如何向部党组汇报呢,所以才匆匆赶来八宝山殡仪馆,向要尽快的了解尸检结果。想不到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现在竟然又丢失了三具尸体,怎么最近这一两年间总是丢尸体,这社会简直是疯了。

“徐华声,关于这三具尸首,你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张局长心情烦躁,没好气儿的问道。

“局长,目前释了去的嫌疑最大,只要等法医们醒过来一问便可以清楚了。”徐华声说。

“嗯,来人,立即送他们去医院急救,务必马上弄醒他们。”张局长吩咐道。

“是。”刑警们七手八脚的将三名法医抬了出去。

“犬伏师的体重400斤,必须有车才能运走,何况还有两具尸体,这两个人只有三条胳膊,你认为能够搬运得出去么?”张局长望着徐华声,皱起了眉头。

徐华声的目光投向了有良的背囊,沉吟着说道:“局长,方才看见释了去好像是从一幅画中跳出来的,莫非……”

“什么画?在哪儿?”张局长问。

“就在他的背囊里。”徐华声气势汹汹的上前去猛拽有良身后的背囊。

有良下意识的向后躲闪,同时独臂探出拦阻。

“别动!”徐华声喝道,用力扯开了有良衣服纽扣,褪下上衣少许,然后拽下独臂衣袖在其背后与左袖打结,将右臂束缚起来。

“且慢!”张局长急忙出声喝止,然后命令道,“徐华声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吧。”

刑警们都退出了房间,并把门轻轻关好。

张局长惊愕的目光落在了有良上臂外侧(种痘)的部位上,一枚白森森的魇使令正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

“魇使令……”张局长默默的走到有良身旁,凝视着他手臂的别阳穴,确认这就是主人的标识。

有良疑惑的瞅着张局长,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张局长撸开自己的衣袖,胳膊上赫然种着一枚白色的魇晕,就如同生了块白癜风。

“徐华声。”他示意其上前也挽起了袖子,年轻警官的手臂上也同样种着一枚魇晕标识。

“了去大师,‘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张局长微笑道,“想不到您竟然是魇使令,呵呵,方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徐华声,还不赶紧为其松绑?”

徐华声上前解开了有良背后打结的衣袖,尴尬的退下站在了一边。

此刻,有良才终于意识到了白光大魇的真正实力,竟然连中国警方的高级首脑都收于麾下,整个社会搞不好都被其控制了。

“嗯,主人要俺私下处理一些秘密的工作,所以嘛,不方便对你们说……”有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嘴里还要装作神秘莫测的样子。

“那是,那是,”张局长赶紧附和着,“主人的安排自有道理,我们是绝不会多问的。了去大师,不,魇使令,您有什么指示只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

“很好,”有良点点头,心里感觉好笑,但脸上却故作神秘之色,压低了声音严肃说道,“张局长,无论法医醒过来讲些啥,俺都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张局长会意的一笑:“明白。”

“现在俺必须得走了。”有良手指了下党大师,徐华声赶紧过去给他解开了手铐。

“我们送魇使令出去。”张局长同徐华声带着他俩走出了化妆间,直接来到了殡仪馆大门口,目送着有良和党大师两人乘坐着一辆出租车离开。

“局长,主人这么做事,令我们很被动啊。”徐华声颇有怨气的嘟囔着。

“嘘……你小子不想活啦,敢在背后议论主人的不是。”张局长悄声训斥道。

出租车上,党大师兴奋不已,简直对这位了去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惊奇的目光瞅着他的独臂,小声问:“‘魇使令’究竟是啥,有这么厉害?”

有良沉默不语,没有吭气。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党大师见有良不愿说,面色略显尴尬。

“清华大学。”有良答道。

出租车驶进了海淀清华园,直接停在了校部楼前。

有良和党大师径直来到教务处,说是要找柳小曼教授。

“柳教授?”隔壁老王闻言抬起头来,其脖颈处明显的有一圈紫色的掐痕,嘴里警惕的盘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找她干什么?”

有良淡淡一笑:“俺是柳教授的亲戚,来京城找她办点事儿。”

隔壁老王一听是柳小曼教授的亲戚,立即变得异常的热情起来:“呵呵,原来你们是她的亲戚啊,那么黄小建也认识喽?”

有良闻言随即警觉起来,口中淡淡说道:“那是俺堂妹子。”

“哎呀,欢迎欢迎,”隔壁老王热情的伸出双手握住了有良的单掌,使劲儿的摇晃着,“我是清华大学的教导处副主任,人们都习惯昵称‘隔壁老王’,现在我亲自带你们去找柳教授。”

※※※

在车上,有良问这位清华大学的教导主任:“你认识俺堂妹子?”

“当然,”隔壁老王爽朗的笑了,“我与黄小建同学虽然只是初识,但一眼就看出这女孩儿与众不同……”

“如何不同?”有良疑惑的看着他。

“相貌不同。”隔壁老王回忆着小建靓丽的容貌,咽了口吐沫。

“每个人的相貌都不同。”有良冷冷的说。

隔壁老王呵呵道,“小建同学一看就知道是清华的料,我老王阅女无数,不对,是阅人无数,绝不会看走眼的。”

有良闻言心里想,没听东东说过她学习成绩好呀。

“你和俺堂妹子是怎么认识的?”有良微笑着说。

“她那天也是来找柳教授,看着两人无助的样子,作为校方的领导干部,自然要挺身而出了,于是便直接领去了教授的家中。”隔壁老王答道。

“两人?还有谁?”有良不动声色的问道。

“也是柳教授的亲戚,年岁比较大了,还患有严重的眼疾,扶危救困本来是我们共产党员的职责嘛……”隔壁老王明显着有些亢奋了起来。

“他叫什么?”有良打断了他的话。

隔壁老王摇了摇头。

朝阳区工体北路三里屯一带大都是一些红砖多层筒子楼,外表破旧不堪,柳教授住的那栋公寓也同样是老房子,屋顶上矗立着一根粗大的烟囱。

老王带着两人上楼直接来到走廊尽头的201室门前,并轻轻的叩门,口中亲切说道:“柳教授,您有两位亲戚远道而来京城,我是隔壁老王啊……”

敲了半天门,屋内并无反应,老王回过头来,扭捏的尴尬一笑:“教授好像不在家呢。”

有良伸出独臂轻推房门,是上了暗锁的,于是将手掌按在锁芯部位上猛地发力,硬是将门震开了。

隔壁老王愕然的望着破损的房门,感觉到了他俩好像是来者不善,回想起那夜在八宝山废弃矿洞前的遭遇,心里不寒而栗。当时他被那个五大三粗的流氓掐昏,醒来之时天都已大亮,周边一个人都不见了,地上散落着自己的名片,那还是黄小建专门向自己讨要的。老王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清华园,他没有选择报警,因为那样自己便说不清去偏僻的八宝山矿洞去干啥了。

同事们问起他脖颈上的瘀痕,老王则搪塞说是刮痧。

此刻,见有良破门而入,他心里极为紧张,自己这样岂不是引狼入室了么?

屋子内,床上凌乱的扔着一些衣物,柜门也敞开着,与小建卧室内的景象很相似,看来柳教授也已经走了,有良心里寻思着。

“我们走吧。”有良转身离开了屋子,隔壁老王赶紧将房门尽量带上关好,心想要不要报警呢?

“隔壁老王,我们另外有事要办,告辞了。”有良和党大师于是不再理睬他,下了楼扬长而去。

老王呆愣的目光望着两人背影,心想柳教授的亲戚怎么都是些怪人?

来到工体北路上,党大师问道:“了去大师,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回滇西大空山。”有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