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叔的话让我不太能听得懂,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因为遇见了这个人,所以才导致我爸这次不辞而别。
我肯定要追问,不过赖叔没有马上回答,他说直接讲出来的话,我听的肯定不清楚,还是要按时间顺序把父亲离职之后的经历笼统的概括一下。
在我爸离职以后,赖叔因为胳膊上的伤也休息了段时间,伤势痊愈,他做了一个让别人都不能理解的举动:离职。在当时赖叔和我爸之间的‘交’情有多深,我还不明白,不过他这么做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很多普通人没有经历过那些,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两个一同出生入死的人之间的情感。在听赖叔讲述这些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又开始想象当时的情景。但不管我怎么想,总觉得他们当时的感情好像并不足以让赖叔离职。
我没有追问这个问题,因为追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不管有没有答案,当年的事就是这样的,我爸和赖叔都离职了,一直到这时,赖叔才知道,我爸在西海河地下工程的废墟里,中了诅咒。对于当时的赖叔来说,这些还很陌生,我爸了解一些,不过了解的也不算特别多,他们没有解决的办法。在寻找办法的过程中间,他们认识了丘道士,正是因为丘道士的出现,我爸才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我头皮开始发麻,忍不住回头朝那边亮着灯光的小屋子看了一眼,要是没有丘道士,事情会是什么样的?
在我爸所中的诅咒被缓解之后,环境和大背景也渐渐变化了,赖叔的脑瓜其实是很好用的,他提议做一点买卖,至少能够解决两个人的生活问题。做买卖的资金是两个人一同投入的,不过我爸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买卖具体都由赖叔负责。
他们的生活好像趋于平静平常了,就是做生意之后,我爸结婚,继而有了我。
“赖叔,我‘插’一句嘴。”我的情绪让被动的思考勾动了,其实,我很不愿意跟人谈这个问题,一句都不想提,包括过去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极力避免这些。但这时,我却很想知道:“你见过我妈吗?”
“小童。”赖叔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悯,我很接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儿。
母亲,对我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这是我内心中很复杂也很敏感的一块区域。我没有见过她。在生下我的时候,母亲不在了。我对母亲的了解,全部都来自父亲的讲述,还有一张张发黄的照片。
“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赖叔伸手轻轻拍拍我:“她的离去,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心里又苦又涩。可能我根本就不应该打开这个话题,让自己难过。
“好了赖叔,我没事。”我‘揉’‘揉’鼻子:“接着讲吧。”
“时间还多,你可以先静一静。”
“赖叔,别把我当小孩看。”
赖叔看着我笑了笑,他说我确实很像我爸,固执,倔强,就算牙齿碎了,也会若无其事的吞下去。
每个认识父亲的人,包括赖叔在内,都认为一个男人娶妻生子之后,大部分的‘精’力会放在家庭上。但我爸只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让赖叔帮他做一些事,或者找一些东西。赖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还在寻找和西海河有关的资料。可能是第一次接触西海河的时候遭遇的生命危险给赖叔留下了‘阴’影,一提到这个地方,他就觉得不自在。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赖叔对我爸的跟随还有了解,都让他对这个严肃又呆板的人产生了敬和畏,尽管赖叔不自在,却还是按照我爸的吩咐,尽力去找他需要的东西。
“他找的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都是资料。”赖叔解释道:“很多地方的资料,非常全面,地质地貌,历史,人文,民风,野史风传。”
也就是说,赖叔和我爸之间不是经常见面的,他要东跑西颠的去找资料和东西。我心说难怪两个人每次见面之后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原来是在谈论这些。
时间会淡漠一切的,在漫长的寻找中,我爸可能没有多少收获,日子久了,连他自己也失去了一部分信心。赖叔心里暗自庆幸,尽管这时候我爸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过能彻底放手,让自己轻松下来,还是能过好后半生的。他们的生意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小有规模,挣的钱足够‘花’销。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改变了事态发展的人出现了。
那也是赖叔最后一次按我爸的吩咐外出,归途中,赖叔在火车上见到一个人,年轻人。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干扰到赖叔的地方,他很沉默,可能在火车上闲极无聊,翻看一些照片。赖叔无意中看到这个人还有他手里的几张照片,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赖叔清楚的记得那个人:“他看着并不凶悍,还带着几分文气,不过他身边的两个人就不行了,一脸痞相,很像是在道上‘混’的。”
赖叔对这个人的注意,其实还是因为对方手里的照片。我爸曾经给赖叔看过一些资料,目的是让他按着资料上的记载去找点东西,最终,赖叔没能找来,不过他把资料中的细节都印在脑海里。看到这个人手里的照片,赖叔马上确认,照片里的信息和资料里的某些信息有着相似之处。
本来赖叔还想再看的仔细一些,但被对方发现了,而且那两个面‘色’不善的人还想教训赖叔。赖叔不愿意惹麻烦,可总觉得那几张照片估计对我爸来说非常有价值。他考虑再三,最后终于动手,偷到了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交’到我爸手里时,他有点动容,立即追问赖叔,照片的主人是谁。但赖叔不知道那么多,偷到照片之后怕引起对方的察觉而引发麻烦,所以随即下车,换了另一列火车回家。
我爸当时显得很遗憾,不过没有责怪赖叔,这些照片已经算是意外的收获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我爸独自进行了很多工作,这些事情,赖叔不知情。
“我觉得,你爸爸在拿到这些照片的同时,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这两年里,他在做周密的准备工作。”
父亲可能真的不愿意再让赖叔背负他不应该背负的东西,所以后面的事都是瞒着赖叔进行的。在他离开之前,没有见赖叔,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几句。赖叔在电话里百般阻拦,却没有用。
赖叔就讲到了这里,他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张桥带回来的东西,或许我还能相信赖叔的话,可那个小本子上的照片还有文字,却清晰的表明,事儿,绝非这么简单。
“赖叔,对楼兰古墓里的东西,你怎么认为?”
“小童,刚才我说了,有的事儿,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真的不清楚那么多。”
我叹了口气,赖叔的表情是诚挚的,他完全把自己从事情里撇了出来,扮演一个打杂跑龙套的角‘色’。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前最关键的是三个问题。第一个,我爸到什么地方去了?第二个,他到底在找什么?第三个,是谁在关注我们父子?
我爸手里的很多资料都是赖叔搜集来的,他应该留有底。不过我对这些地方不熟,目标比较清晰的是两个地方,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西海河工程废墟。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跟我要寻找的答案贴近一些。
我想,我必须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