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处境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我有了相当严重的危机感,把所有的给养全部整理了一下,幸好有赵英俊留下的那部分补给,可以让我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我不止一次徘徊到黑‘洞’前去等赵英俊,甚至某一个瞬间,我还产生过进去的冲动,但转念一想,我进去能干什么?赵英俊这么久不回来,说明他肯定是在里面遇见了未知的情况,我进去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我开始慎重的再次研究密码‘门’,三次机会,只有三次机会,我根本不知道密码的任何排列顺序,完全要靠撞大运。确实,只是几个数字,但这时候按下这些数字的时候需要巨大的勇气,我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给养在一天天减少,尽管我吃的很省,可总会有吃完的时候。而且我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赵英俊死在里面了,他不可能再出来。
机械表记录着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时间流逝的很慢,又仿佛流逝的很快,有一次我从恍惚的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表上的日期就像几颗钉子,让我差点蹦起来,它清楚的标示出,我被困到这里已经十五天了。
十五天,放到张桥身上,也就是经历了又一次恋爱,但这十五天对我来说是无尽的煎熬。我受不了了,默默的想了很久,然后尝试着去开‘门’。密码不用去推测演算,没用,可是十个阿拉伯数字能组成的组合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毫无疑问,这次尝试失败了,让我老实了很久,三次活命的机会已经被‘浪’费了一次。
再接下来,我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尽量不动,吃最少的食物,仅保证身体的基本需求,其余的时间就找个地方坐下来。电池还有富余,我每天都会定时打开几次手电,避免眼睛在长期的黑暗中出现什么问题。从我的潜意识里来说,求生的**无比强烈,我一直幻想着还能出去。
有的时候,我也狂躁过,被这种死寂‘逼’的快要发疯了,我用石头砸‘门’,拼命的大喊大叫,这都是徒劳的。当我在这里被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赵英俊没有出现,‘门’也没有打开。
我确定,他真的死了。甚至我怀疑,晓宁他们是不是也死掉了?
这种感觉没有几个人尝试过,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要孤老终生。寂寞和恐惧替代了所有的情绪,我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我回想了很多事,想起父亲。
也许,只有在此时我才真正的明白,那个严肃又古板的人,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在过去,我曾经不止一次祈祷过,让我爸出差之后永远别再回来,因为不想看见他,不想受他的管制和责骂,但当我没有出路,将要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是他。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是‘摸’着自己的心跳度过的,当它跳动若干次以后,我就计算着在这个世界上又多活了一分钟。这不是屈服和绝望,而是一种无奈,人不是万能的,当自己真的面临一个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境时,能做些什么?
在一次睡醒之后,我借着那种模糊又清晰的状态去按动了第二次密码,我没那么幸运,第二次尝试密码也失败了。
西海河,仿佛真的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当我被困了差不多快要两个月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很难想象,是如何熬过来的。食物和水都消耗光了,尽管我躺着一动不动,仍然能感觉身体里的‘精’力在无声无息的流逝。
我就那么躺着,已经饿的快没有力气了,觉得自己这时候连站起来都成问题。不过我还是没有彻底绝望,因为还有一次试密码的机会,这个机会我一直没有轻易‘浪’费,也不敢轻易‘浪’费。但现在,没有考虑和犹豫的必要了,如果在必死的困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渺茫的机会,可能所有人都会去尝试,
不过,这仍然是个很艰难的抉择,最后一次密码如果按错了,那就表明我百分之九十九要死在这里。我闭上眼睛,想了很久,然后慢慢爬起来,走向了铁‘门’。本来我想着随手按几个数字,但就是在迈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爸留给我的那口箱子,装满了钱的箱子。在过去,我很少有使用密码的机会,这可能是我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密码之一。
我决定要试试了,尽管我知道这么尝试,极有可能还是失败,但我心里的念头非常强烈。
我按下了那个密码。
那一刻,我紧张到了极点。但密码在按完之后,铁‘门’内部马上就想起了一阵很美妙的声音,各种机械在平稳的运转,很短时间里,铁‘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可能在当时根本就没有情绪,大脑是空白的,唯一的想法就是拼命拉开铁‘门’,唯恐它会猛然再次关闭。因为饥饿,我几乎没有任何力气了,但在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时,体内所有的潜能瞬间就被‘激’发,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拉开铁‘门’的,当我从‘门’边爬出来的时候,求生的**强烈到了极点。
我的大脑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渐渐恍惚了,但我很清楚,冲出铁‘门’,其实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能活下去。如果地下工程内没有人,凭我现在的体力,我还是会死,我绝对爬不回地面。所以我不停的爬着,尽管真的是爬不动了,随时都会闭上眼睛,可我怕,我怕自己闭上眼睛后就会睁不开。
不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爬出了那条地缝,周围很静,静的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我还记得来时的路,就朝梯子和平台那边爬。
终于,我完全爬不动了,就像一盏耗尽了灯油的油灯,随时都会熄灭。这时候,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猛然亮起了几道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就觉得眼皮子沉重无比,努力支撑着,它还是忍不住想要闭上。
远处的光线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力气了,仰面躺着,一动都不想动。当那几道光线围拢过来,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努力想要睁开的眼睛终于支撑不住,完全闭上。眼睛一闭上,感官就开始出问题,我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在翻山越岭,总之非常‘混’‘乱’。
我估计是昏沉了一段时间,但绝对不会太长,有人好像在给我喂水,水从口腔流进肚子里,我身体内的细胞仿佛都被‘激’活了,勉强睁开眼睛。
面前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坐着,其余的站着。一苏醒过来,我的视线就清晰了,我看到对面坐着的是个年轻人,估计比我稍大一点。他坐的很安静,像一尊雕像。
接着,我微微转头扫视四周,这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升降机里面。对面的年轻人很有雅兴,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捧着一本书,有人在他身后替他照明,这个人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说:“给他点吃的。”
很快,两个加热后的罐头就递到我面前,还有一杯热水,加了葡萄糖。我没问那么多,因为不吃东西会饿死。我马上抓起食物,几口就吃的干干净净,又一下子把葡萄糖水喝光,胃里的风暴随即就平息了。
我没有伤,只是饿,吃了东西以后就好了很多,有力气坐起来。对面的年轻人依然稳如泰山般的坐着,这时候,我看的非常清楚,这个年轻人看着只比我大一些,但他身上却有一种我没有的东西。他看着面相很善,带着点文气。常人都说,坏人从不在脸上贴标签,可是这个年轻人给我的感觉还不错,我真不觉得他是个恶人。
但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就不行了,都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我刚刚坐起来,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就指着我的鼻子让我老实一点。
“不用。”年轻人终于说话了,他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