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多时,远处渐渐现出规模宏大的屋舍来,一重又一重,各自相隔,恍若是古时的殿堂,现在加以修缮而已。
我们均觉诧异,又觉好奇,薛清凌更是兴奋,又叫又跳,嚷嚷着要去看,浑然忘了刚才诬陷明瑶被袁重山责怪的事情。
我们又走的近了些,隐隐听见有喧嚣声从中传了出来:
“诸位朋友听好了!但凡不是异五行的邪徒,只要主动站出来,与邪教异端脱离干系,五大队既往不咎!”
听见这声音,我和袁重山均是一愣,明瑶察言观色,问:“弘道哥,怎么了?是熟人么?”
我点了点头,道:“是。”
袁重山喜道:“这是许大首领,他在这里,看来咱们倒是走对路了!走,咱们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们四人迅速往殿内赶去。
进得第一重大门时,便看见偌大个场地,里面黑压压的全都是人,高高低低,男男女女,有老有少,胖瘦不一,或站或坐或躺,有全须全尾毫发无损的,也有呲牙咧嘴受伤受损的……
我看其中多半都是赌城的赌客,散乱无纪。
另有一群人,数十个,全是赌城守卫的装扮,簇拥着两个人站在前头,左首是男,右首是女。
那男的中等身材,看上去年纪颇为不小,须发皆白,一身黑袍,眉宇之间也裹着团似有似无的黑气,怀中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仔细一看,却是个黑色布袋裹着个物,但具体是什么,仍看不清爽。
那女的身材极为高挑,状若少女,一身素衣,目沉如水,唇红如血,两条淡烟,三千青丝,容颜美艳,不可方物。
这男、女的对面,也是一群人,那便是老相识了——许丹阳率领着数十位五大队打扮的人,面容严肃,许丹阳仍在大声言说:
“诸位请相信我的话!我是五大队的总首领许丹阳!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向诸位担保,只要诸位配合我们五大队,剿灭这群邪教异端,五大队绝不会对诸位下手!”
我心中暗道:“原来许丹阳是在游说那些赌客,想把他们收为己用,最起码,不与自己为敌。”
看现场的情形也可知道端倪,那黑袍老者与那素衣少女应该是异五行的人,他们率领的人,与许丹阳的五大队队员人数相差无几,实力大概也在伯仲之间,可赌客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两股势力,因此,赌城赌客人心的向背,直接决定了五大队或者那帮异五行的生死。
这也无怪乎五大队虽然一向做事不留情面,现在也得说出这种暧昧的话来。
许丹阳说完,那黑袍老者冷笑一声,道:“诸位,你们自进入赌城以来,赌城提供吃喝,并未亏待过你们吧?五大队的行事作风,诸位想必有所了解,心狠手辣,自称是除恶务尽!我们五行教在他们眼中是邪教异端,诸位与我们同吃同喝同住这许久,在他们眼中,就是从贼!他们能饶得了你们么?现在是实力悬殊,五大队必须要争取到你们的帮助,所以才好言相对。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我们被他们剿灭了,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那就是你们了!到时候,调转过来枪头,秋后算账,保证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许丹阳大声道:“我许丹阳以性命向诸位保证,绝不秋后算账!”
那黑袍老者说:“姓许的,你性命就在旦夕之间,怎么向诸位朋友保证?!诸位朋友,只要你们站在赌城这一边,咱们就可以把五大队全员歼灭!到那时候,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赌赌,仍旧快快活活,过神仙日子!”
许丹阳叫道:“那就是与公家宣战了!诸位可要思量清楚!小小的赌城,在公家面前,就是沧海之一粟!那是萤火与皓月争辉!自不量力!”
众赌客议论纷纷,任凭那黑袍老者和许丹阳相互攻讦,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表态。
那素衣女子,自始至终,也并没有出一言一语。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偶尔眨一下,我几乎都认为她是个雕像了。
忽有个尖尖的声音从“嗡嗡”乱响的人群中传了出来:“你们也别争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两边先各自派出个人来,比试一下,看看谁厉害!”
人群一下子就静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找刚才说话的那人,但却是再没有人吭声。
明瑶忍不住问我:“弘道哥,刚才是谁在说话?”
我摇了摇头,道:“那声音古怪的很,我都没有听出来是从哪边传出来的。袁先生,你听出来了么?”
袁重山脸色发红,也摇了摇头,道:“袁某无能,也没听出来。”
众赌客又开始闹腾起来:
“刚才是谁在说话?”
“我没听到啊。”
“嘶……”
“不过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
“说得好啊!”又有一道声音从喧嚣中飚了出来:“光磨嘴皮子有什么用?!先打一场,让我们看看你们的水平!”
虽然是一道嗓音,可是却把在场的数百位赌客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而且这次的嗓音不同于刚才那个嗓音,这次的嗓音浑厚而沉重,沧桑却豪迈。
众赌客又全都静了下来,四处乱看,寻找那声音的由头。
我和袁重山面面相觑,这一次,仍旧是没有听出来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响起的。
我心头不觉沉重:“原以为自己的本事已经进步了许多,耳、目、口、鼻、身、心六相都非比往常,可是如今,人家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我却没有听出来源头!”
“刚才是哪两位朋友在说话?”许丹阳朗声道:“请出来一见。”
“老子为什么要站出去啊?”那尖尖的嗓音又响了起来:“站出来你不就知道老子是谁了么?知道老子是谁你不就该想方设法对付老子了么?!老子虽然不怕你,但是也不想让你知道老子是谁,所以老子不能站出来!”
这次,全场是寂静的,只有那一个声音在响,但我却更觉那声音时高时低,闻之在前,忽而在后,竟然仍无法分辨出究竟源自何处,更无法断定是什么人说的!
众赌客更是乱看乱瞄,莫衷一是。
突然有个光头蹿进人群里,劈手抓住一个胖汉,喝道:“是你在说话!干什么藏头不露尾?!”
说话间,那光头扯住那胖汉的膀子,沉肩坠肘,喝了一声:“出去!”
那胖汉偌大的身形,足足两百余斤的体量,竟然被那光头给扔了出去,越过众人,跌在空地上。
这可真是好本事!
那光头的背影瞧着熟悉,我仔细一想,猛地记起来:“是计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