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喝道:“祁门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
我喝了一声后,细听着周遭,身后忽然一声动静,我看也不看,回转身又是一掌,果然,响声起处,依旧是碎纸落地。
“嗤!”
半空中忽然又有一道流光闪过,我瞧得分明,侧身躲过,那光从我眼前过去,我已瞥见是枚铜板。
我心头一震:这是熊飞当初曾用过的手段!果然如爷爷所料,熊飞也是祁门的人!
听风辨形,从这枚铜板飞出的角度、速度来判断,我已经知道暗中发它的人藏在何处,也故意不去看,只暗暗扣中飞钉,蓦地喝一声:“着!”
“啊!”
啸声落处,正是惨叫起处,一人从道旁大桐树上跌落下来,却是个身披深蓝色长衣的精瘦男人,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话,捂着肚子便往前面跑,我冷笑道:“你们二人,一个也跑不了!”
最怕的是不知道对手的底细,但既然已经知道是祁门的人,我便不怎么怕了,从爷爷年轻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装神弄鬼,直到如今,依旧不改本行,爷爷能对付得了,我又有何惧哉?
当然,爷爷术法深湛,道行近乎成神,我仅凭相功,或许吃力,却也不能叫这帮宵小之辈,把祸乱引到家里去,连累了家中老小和妻子。
刚要提步去追,已经跑的远了的那黑脸汉子忽然掉头回来,手起一镖,我暗自提防,却不防那飞镖正中前面那蓝衣男人,我心中忖道:“不好!那厮竟杀人灭口。”
果见那蓝衣男人扑的一跤,摔倒在了地上,我抢过去一看,那蓝衣男人已经口吐白沫、眼中流血,抽搐着,死了。
那毒镖就插在他胸口。
我不禁喝道:“好毒的人!”
那黑脸汉子在远处“哈哈”大笑,道:“陈弘道,你能怎么着我呢?”
我胸中一股无明业火,再也无可压制,咬咬牙,提步又追了过去。
眼看又要追上,半道里忽然“嗖”、“嗖”乱响,不知多少暗器朝我一窝蜂打来,我全都闪过,又继续追,突的脚下一轻,地面“呼啦啦”的下落,竟是踩到了陷坑!
半空中,无处借力,身子只往下坠,那陷坑底下全是尖锐之物,又有捕捉大型野兽的夹子,若真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只一刹那间,我便怕出了满头大汗,自思左脚踩右脚无论如何也是飞不上去的吧?情急之下,无暇多想,我把外套一把拽下,猛地挥出,抽成一根布棍,往下一杵,那捕兽的大铁夹“咔吧”一声便合住了,将布棍截成两段!
我却借了那一杵之力,腾空跳起,重新落在实地上。
陷坑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快速朝我奔过来,嘴里叫道:“陈弘道被夹断腿了,快——”
话还没喊完,突然瞧见我又跳了上去,发一声喊,扭头做鸟兽散。
到了此时,我反倒冷静了,知道再追下去,必定还有许多埋伏在等着我,可我却反而不怕了——我倒要看看,这帮见不得光的贼众,能弄出多少下作的把戏来!
我从地上捡起来一把石子,盯着远处逃跑的人影,提气又追,只不过比先前小心多了,我瞧着他们的足迹,覆辙而去,不清楚的地方,便投石问路,如此虽然慢了一些,但始终还是没让那些人脱离我的视线。
只是距离稍远,不便用暗器打人罢了。
每每稍有拉近距离,暗中便有人布置的捣鬼作祟的道具发作,我不得不停下来应付那些东西,心中却越来越清楚:这帮人下这么大的功夫,弄这么大的阵势,绝对不只是单单对付我的,恐怕是要连老爹一起对付,却没想到我一个人先回家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这些“钉子”给一个个拔了!
越追越远,渐渐入了山林丛中,我用余光左顾右盼,感觉熟悉,心里一想,知道是嵩山到了!
从禹都到此处,追追停停,打打闹闹,不知不觉,竟然跑了有百里了!
那黑脸汉子显然已经不支,跟在他身旁的那几个挖陷坑,弄捕兽夹的人也步履蹒跚,我调了调气,正待追过去,生擒住这几人,蓦地里,“嗤”的一声响,我早瞧见一道灰芒迎面射来!
以夜眼细辨,那灰芒如鹅卵石般大小,模样也如石头,临到跟前,我不去接,闪身躲过,却不料那东西“嘭”的竟炸了开来,半空中“窸窸窣窣”的落,全是粉尘。
是药丹!
我心中一惊,立时用“锁鼻功”闭住了呼吸,也阖了周身上下毛孔,但仍觉脑中忽有一阵眩晕——料想是刚才那一瞬间,有些许的药粉被我吸到了。
但那晕眩的感觉不是十分的重,我也不慌张,先捏诀坐下,然后调真气驱入血脉,将那一丝毒气给逼将出来。
耳听得有人叫道:
“陈弘道中了老子的毒了!”
“各门各派的兄弟姐妹们,大家伙一起上啊!”
我心中惊怒,暗忖道:“看来对头不单单只是祁门的人。”
又听人说道:“不能冲动!陈弘道为人一向狡诈,或许是装着中毒了!”
我不禁在心中暗笑:“我什么时候就一向狡诈了?”
又听人嚷道:“不用靠近,大家都用暗器!”
“对!用淬了毒的暗器,招呼陈弘道,看他这个武极圣人,究竟有多厉害!”
我心中刚起了一念:“武极圣人这个名头还真的传出去了?”接着便听见“嗖”、“嗖”、“嗖”的乱响,我听风辨位,知道都是冲着我周身要害打的!
我也不去管它们,任凭那些暗器过来——但凡是打在我身上的,都有软甲挡了,我理也不理,但凡是冲着我头脑打的,临近时,我才把脑袋或偏一偏,或低一低,也都躲了过去。
这半年来,我不忘修行,又和明瑶互相讨教,道行上又有增益,无论目力、听力,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平时观人看事,都觉缓慢,听风辨物,也觉刻意,这些暗器,虽然来的繁复,感觉十分吓人,但在我听来,看来,不过寻常。
我端坐不动,逼出了毒以后,又把之前奔跑退敌之际,消耗的气渐渐回拢。
那些藏在路旁、沟下、山岭间、草丛中、树杈里的贼人见状,却都欢呼,乱嚷起来:
“陈弘道中了我的毒镖!”
“我的袖箭也打中他小腹了!”
“你们没瞧见我的无影针么,一排全打在他的心口了!”
“……”
“陈弘道不敢动弹,那肯定是刚才先中了我笑医门的毒,正在运功用真气逼毒出来!”有人叫道:“你们还不敢上前打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