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老爹一番话说得那领导听大喜:“当真?”

“汉生向来不喜欢打诳语。”老爹道:“要么就不说,要么就说实话。言词虚假,恶意诓骗,乃是相士大忌,必损阴德。”

“好,好!”领导起身又拍拍我老爹的肩膀,道:“汉生啊,你这样的人,我最喜欢。你儿子也很好,以后等你退了,让你儿子来顶你的班。”

我听得心中一颤,老爹道:“多谢领导关照,这是后话了。我想出去再看看那些蛇,都不是什么善物,必须要处理得当,以免后患。”

“对。”领导说:“这是正事,你们快去吧!”

我和老爹从单位里出来,再到老公馆那里时,不由得呆住了——巨蛇已经没了!

老爹连忙问那王叔:“老王,大蛇呢?”

“被一群兵给弄走了。”王叔还有点迷糊,道:“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快,咋叫部队知道了。刚才你们回单位的时候,就来了一群愣头兵,开着卡车,下来也不由我们分说,几个人扛了蛇就上了车,开着就走了。”

“兵?”老爹诧异道:“当兵的,他们要那蛇干什么?”

王叔摊摊手,道:“谁知道呢,我也犯嘀咕呢。”

老爹道:“是哪里的兵?”

王叔道:“也没说。”

我突然瞥见地上有一张圆纸,连忙拾起来,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黄色的纸,一圈血红色的圆,当中一点如墨般黑。

老爹也惊道:“祁门?!”

我问王叔道:“这纸是谁丢在这里的?”

王叔道:“就刚才那群兵啊。怎么了,这鬼画符似的纸,还有什么说道?”

我和老爹对视一眼,道:“不用想了,那些兵一定是祁门的人假扮的。”

“坏了。”老爹阴郁着脸,搓着手,道:“那盲蛇是至阴之物,又死的凄惨,怨气深重,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弄走,鼓捣出什么邪物来,可就要出大事了。”

“啊?”王叔不明所以,问道:“老陈,你说的那话都是什么意思?”

老爹没有理会王叔,而是喃喃说道:“看来祁门的人一直在留意咱们陈家。”

我道:“他们上一次露面,到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半年里都无声无息,消音匿形,这次突然出现,又留下标识,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老爹道:“这半年间的时间里,他们想必知道你爷爷、二爷爷都在陈家村,不敢妄动。到如今,天字辈二公均已离开陈家村,他们便又露面做事,想必是有恃无恐了……”

我心中突觉不安,道:“爹,我想先回家去,明瑶那里,我不放心,得交待交待她。”

“嗯,这是正理。”老爹道:“你快回去吧。对了,还有弘德,回去之后也要叮嘱他,让他没事不要往外乱跑,他没本事,最好不要出村子。”

我道:“我知道了。那这蛇窝——”

老爹道:“我自有安排,会找人弄好,你不必管了。路上小心,如果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暂不要去管,走为上!”

“中!”我点了点头,推了自行车,匆匆蹬上,往家赶去。

天色渐黑,因为是过节,都在家里团聚,路上几乎连个人影都不见。

我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白日里那样的晴朗,到了夜里,竟这样的阴沉,星月潜行,黯淡无光。亏得我是夜眼,倒也不怕这黑暗。

四周没有一丝风,我骑得飞快,只觉往来的空气都闷热的厉害。

忽然间“嗖”的一声,我早瞥见有道棍影掠了过来!我人在车上,急忙撒了车,跳将起来,那棍子已插在车轮中,自行车被硌的一声怪响,飞了出去,跌的我一阵肉痛——那是我结婚的时候,老爹拖了好大的关系,花了三百块,拿到的票,又等了许多天,才弄来的一辆崭新的“飞鸽”,帮我去提这车的族人是坐车到天津,一路护送,亲自运回来的,据说连睡旅馆的时候,都拿绳子一头拴着自己脖子,一头拴着自行车,但凡有人动车,他就能知道……

全公社也就只有我这一辆,其他的都是别长出的诸如“大金鹿”等牌子不响的车,但数量也十分有限。

虽然骑着车并不比我跑着快,但毕竟有明瑶,那便是我和明瑶的坐骑。进城、串门、走亲、访友,都是我在前面骑着,明瑶坐后面搂我的腰,最是潇洒体面不过。我每天都把它擦得锃亮,刮风下雨从来不动它,今天竟被人如此坏了一下!

我恼怒至极,抬眼一看,早瞧见有个人影往远处闪掠而去,跑的飞快,我看得出那身手不是常人,乃是一流高手,心中迟疑了一下,暗忖道:“这厮埋伏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偷袭,必定是有备而来,有道是穷寇莫追,他如果前头设有陷阱,或者是预留的有帮手,故意引我追他,那我去追他,反而中了圈套。老爹吩咐我路上一定要小心,遇见什么怪事先走为上,我便听老爹的话就是了。”

我过去把自行车推了起来,见把手上的塑料磕掉了个豁子,手闸也歪了,最要命的是前轮轮条断了一根,把我恼恨心疼的呲牙咧嘴,把车重新弄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还能骑,想着到家了以后,明天再找人去修。

刚推了两步,忽然瞥见那人又回来了,远远的站着,是个黑脸汉子,朝我戟指骂道:“陈弘道,我早晚要弄死你!”

我听了也没搭理他。

那人又骂:“连你爹、你娘、你爷爷、你二爷爷、你二叔、你三叔、你兄弟全都弄死!且在弄死你之前,好叫你瞧着他们一个个的死,让你看看自己就是个窝囊废!”

我心头火起,实在忍不住,把自行车一扎,朝那汉子怒目而视,恨不得平吞了他,他往后便跑,一边跑,一边叫:“有种你来打老子啊!不来打老子就是没种!你不是新娶了媳妇么?你没种来,就让我收了她吧!”

我再也忍耐不住,喝一声:“你作死!你别叫我追上你!”

我提气朝那人追去,那人也卯足了劲儿跑,但渐渐被我拉近,我咬牙切齿的想:“抓住这厮以后,非要把他满嘴的牙全都撅断了!嘴皮子撕开,直到脑门后!”

眼看临近,我心中冷笑,要不得片刻功夫,就能按住他!

忽然一阵怪风起来,半空中一团黑影猛地就朝我裹来,我立时止住身形,“呼”的一掌拍出去,掌风过处,那黑影“嘭”的粉碎,落下来,片片都是纸!

我怒喝道:“祁门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