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身子趔趄,正无处借力,那巨蛇扑的又猛,我不假思索,跳将起来,凌空一脚,踢在那巨蛇的下颚,那巨蛇的血盆大口“啪”的合上,连带整个蛇头后仰,但是我落地的时候,踩入蛇窝中,尽是软滑之物,也站不稳当,几乎摔倒,亏得及时用手撑了一把,但摸到死蛇,更觉膈应。
那巨蛇没有咬中人,长信子一吐,调转过头来,又寻我们来。
我这才发现,这巨蛇的脑袋上并无蛇眼!
想来也是,都是在地下生存的蛇,至阴的属性,要眼睛做什么?
老爹喝道:“快上去!”
我们父子二人踏步如飞,从蛇窝中飞身跃起,跳上实地,那巨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跟着游来。
老爹说道:“这盲蛇寻人,不凭视力,而是凭信子,这信子是蛇采纳气味的利器!它要寻咱们,必定要先找到咱们的气味,用锁鼻功!”
听见这话,我立即屏住了呼吸,连带着周身三千六百毛孔,也一起收缩——屏住呼吸,锁住毛孔,周身的气味再也无处释放。
如此以后,我和老爹才悄然移动步伐。
而那巨蛇,果然彻底失去了判断,只是昂首吐着信子,左右摇摆探顾。
我盯着那盲蛇看了片刻,也不知道老爹预备怎么对付它,心中想了又想,这一丈多长、碗口粗细的大蛇,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才长成这样,不过看它这一窝子孙,数量如此庞大,这巨蛇恐怕活了百年以上!
正常的蛇可活不了这么久,更何况这里只有一条大蛇,不分雌雄,如此也能绵延子孙,足见诡异!
老爹忽然抽出了丁兰尺,握在手中,然后朝我使了个眼色,又朝那蛇尾努了努嘴,他用丁兰尺指了指蛇头,我便明白,老爹的意思是让我去抓蛇尾,他来抓蛇首。
我点了点头,便往蛇尾处绕去,老爹突然长吁一口气,道:“好孽畜,刚才若非我躲得及时,我儿出脚够快,现在也早被你给吞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想饶你,却又饶你不得!今天你被人挖了出来,也算是你气数已尽,天要亡你吧。”
老爹说话间,放开全身气息,那巨蛇用信子感应到,立即俯身下冲,张口嘴来,扑咬向老爹,老爹早有防备,正是要它如此。好整以暇,以逸待劳之际,那巨蛇之口已经临头,老爹侧身闪过,蹬地而起,绕身其后,又忽而上前,左臂探出,迅疾回勾,将那蛇搂在臂弯,使劲扼住!
那巨蛇吃了一惊,使劲一挣,却抵不过老爹的大力,那身子一缩,尾巴便甩起来,要去缠绕老爹,我早候了多时,一看见它尾巴起来,便上前扑去,双手扯住蛇尾,使了个“提千斤”的功夫,死死抓住,再不松手!
那巨蛇前头被老爹扼住,尾巴被我扯住,身子绷成一条直线,拉在半空中,越发挣扎,却越发挣扎不动。
我道:“爹,这蛇要怎么处理?”
老爹道:“物反常即为妖!这蛇太邪性,人又毁了它的老窝,让它的子孙死绝,它也必定会寻人报仇——蛇的报复性一向极重!要是不除了它,后患无穷。”
我道:“它刚才只咬死了那个姓陶的,看来也是有灵性的物,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未必就会胡乱害人吧?”
“你想错了。”老爹说:“这盲蛇存活的时间再久,灵性再高,毕竟也是靠着地龙之井才得以存在的阴物,在阳光下曝晒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再钻回地龙之井里,吸收阴气,恢复精锐。所以刚才咱们过来时,它又从地龙之井中钻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咬我。”
我听了,暗自点头不语。
那盲蛇仍在奋力挣扎,一张嘴死命的要张开,喉中发出阵阵奇怪的声息,闻之毛骨悚然!
老爹只是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勒紧,另一只手将丁兰尺举了起来。
那盲蛇深具灵性,似乎已经知道了大难临头,身子拼命扭曲,我几乎被它挣脱了尾巴!
“呃!”
忽然一声怪响,那巨蛇把嘴一张,竟吐出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血肉模糊,一滩黏液,我吃了一惊,再一看,竟是那颗被它咬掉吞入肚子里,却没有被消化掉的人头!
就在此时,老爹大喝一声,手起尺落,那蛇头“砰”的跌在尘埃中,黑血迸流。
我这才丢了蛇尾,和老爹面面相觑。老爹道:“这个地龙之井,最能吸引古怪异兽,除去了这盲蛇,假以时日,恐怕还有别的物要来。我得时时留心了。”
“老陈!”
老爹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王叔的叫声,扭头看时,只见那领导还有王叔带着一群人,提着铁锨、锛头、耙子……远远的走了过来。
王叔叫道:“老陈你没事吧?我们已经报了上面了!”
老爹摇了摇头,道:“蛇已经死了。”
众人“呼啦 ”全都围了上来,早看见那条身首异处的巨蛇,又看见那一窝死了的蛇子蛇孙,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那领导愕然了半天,道:“汉生,这,这么多的蛇,全都死你们父子俩弄死的?”
老爹道:“不是,我们过来的时候,那窝小蛇已经都死了,我们只除了这条大的。”
“老陈你行啊!”王叔兴冲冲的俯身要去看那巨蛇的脑袋,却被老爹一把拉了回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蛇嘴猛地张开,“咔啪”咬了一口,亏得老爹手快,不然王叔已被咬中。
王叔吓得面无人色,众人也都纷纷惊呼后退,老爹道:“蛇死了,还能咬人,千万不要贸然去碰蛇头。”
王叔点了点头,擦了擦汗。
那领导拍拍我老爹的肩膀,说:“干得好。你们俩跟我来。”
又吩咐王叔等人,道:“你们在这附近守着,别让人靠近,再吓到人,伤到人不好。”
众人都答应了。
那领导引着我们父子二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坐下来以后,那领导笑容可掬,说道:“汉生啊,我一直都对你另眼相看,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次,本来你护着老公馆不让扒,又跟人动了手,是闯了祸,不过闹出这一出子,反而说明你有先见之明,你们又为民除了大害!咱们单位也跟着沾光,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老爹道:“只要没给单位惹麻烦就好,奖赏什么的,着实不必。”
领导干咳了一声,道:“你一直说老公馆是个局,我其实不怎么信,但今天竟发现真还藏着一个蛇窝!你说那人活不过今天,那个人就真没活过今天!你的本事还在我所想之上。你以前救过我一次,但是可从来没有给我看过相啊。”
那领导说着,突然把脸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汉生,以你来看,我这命好不好?”
“啊?”老爹一愣,又瞥了我一眼,回头道:“领导,你这……”
那领导说:“你随便看看,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而已。这个就叫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嘛!你们父子,我不当外人,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拘束!”
“这……”
“就看前程。”
老爹见推脱不过,便只好说道: “您是好相貌。常言道:‘上停满,吃天碗,下停圆,握大权’。领导您天庭饱满如削壁,伏羲骨直入中正,阔口方润若涂脂,横眉龙睛端庄如佛像,这都是官运亨通百试不爽的明证。前程似锦,那是不必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