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我急忙睁眼去看,见前面不远处是两扇老石门,高大宽绰,古朴厚重,石门左右都立着灯柱,柱上燃着偌大的长明灯,照的四周如白地一般通亮。

石门上首刻着四个阴文大字:“开封赌城”!字迹虚浮而深,在火光窜动中,一闪一闪,仿佛时刻在动,摄人心魄。

石门下首站着两个男人,都是一色的五色衣打扮,不僧不俗,非道非儒,也看不出来是古服还是今装,古怪非常!

那两人都是中等年纪,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身量,脸上洋溢着一模一样的笑,诡异之极!

我和叔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两个男人只是看着我和叔父发笑,也什么都不说。

呆站了片刻,叔父忽朝我使了个眼色,径直往石门中走去,我也连忙跟上。

眼看要进门,那两个中年人突然伸出手来,一左一右,拦住我和叔父。

叔父脸色顿变,喝道:“干啥哩!?”

我的心中也“砰砰”乱跳,暗自提防。

左首那中年男人仍旧是一脸的诡笑,道:“请问两位,凭信呢?”

叔父道:“啥凭信?!”

右首那中年男人脸上洋溢着与左首男人一模一样的笑,道:“入门的凭信,没有凭信,是不能入门的。”

“哦……”叔父扭头瞥了我一眼,暗含深意,我懂他的意思,是稍有异变,就立时动手,强行闯进门去!

我估摸了一下,看那两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是有道行的人,但道行深浅还未可知。不过以叔父的手段,再加上我,拿下他们两个并不成问题,关键是,刚才那个老头哪里去了?

他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和合偶?

念及此,我深感还不能贸然行事,便道:“我们是跟着刚才那个人过来的。”

“刚才那个人?”左首的男人道:“是罗先生么?”

我一听有门儿,便连忙点头,道:“对,是我罗叔叔。”心中却暗骂:“呸,就是个坏老头,才不是我叔叔。”

左、右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略沉默片刻,右首的男人迟疑道:“如果是罗先生引路,那……”

“你啰嗦啥哩?!”叔父瞪眼道:“罗大哥要引我们入城豪赌,你在这里阻三拦四干啥!?”

叔父也学我,开始顺杆爬了。

左首那男人赔笑道:“两位不要着急,罗先生进门的时候,并没有说后面还有朋友,因此我们才要询问清楚。敢问两位进城,要赌什么?”

“废话!你说赌啥!?”叔父已经不耐烦了,喝道:“赌命!咋了?!”

叔父这是胁迫之言,那两个人但凡再拦阻一下,叔父就该动手了,我也暗中蓄力,以备不测,却不料那两个人听见“赌命”二字,脸色立变,也不笑了,竟瞬间肃容,让开道路,躬身作揖,道:“原来是贵客驾临!在下多有冒犯,恕罪恕罪,请进赌城!”

我和叔父都是一愣,继而大喜,再也不搭理那两个看门的,昂首阔步挺入石门。

那两个看守则大声呼道:“赌命贵客到!”

声音喊得颇大,叔父骂了声:“信球!”

甫进石门,我和叔父就被吓了一大跳——石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足足有六七尺宽绰,铺的都是青石老砖,十分平整干净。

过道两侧皆是长明巨灯,照的四周亮如白昼,耀眼异常,灯柱前后绵延数十丈,足足有百盏不已!

每盏长明巨灯之下,又都立着一个人,几乎是一样的高低胖瘦,也如石门看守一般的打扮,五色长衣,非僧非俗,非儒非道。

不同的是,石门看守脸上带笑,而这些人却个个立如标枪,面无表情,状如石刻,纹丝不动!

叔父低声道:“这地下咋这么大的阵势?”

我却知道,开封地下埋着古城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和叔父走在过道上的时候,每经过两盏灯,便有两个泥雕石刻一样的人弯下腰来,躬身作揖,霎是奇怪。

我心中既惊且异,还暗自捏了把冷汗:还好刚才在石门外没有动手,好家伙,这石门之内还埋伏着一帮强人,如果动起手来,诸事难料!俗话说,好狗咬不过村,我和叔父两个人恐怕要栽。呸!这话说的,把自己和叔父都给骂了……

转念又思忖道:这些人对我和叔父这般恭敬,却是为何?

难道就因为叔父说了句:“赌命”?

那这其中又暗含着什么猫腻?

我和叔父也不好问,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鞠躬作揖中茫然走过。

过道尽头,又是一处大门,却非石质,而是五色木质,门口也有看门人,却非男人,而是女子——两个妙龄女子,一个身着白裙,一个身着黑裙,都是正值青春,颇具颜色,笑容也可人,见我和叔父近前,便稍稍一迎,道:“贵客请更衣。”

“啥?!”叔父愣道:“更衣?”

那两个女子手中各自捧着一叠衣服,白裙女子笑吟吟道:“贵客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穿着多有不便。”

黑裙女子道:“赌城已为贵客准备了新衣,我们伺候着更换。”

说着,那白裙女子就上前伸手去解我的衣扣,我脸色一变,急忙后退,道:“我不换,你别碰我!”

叔父也道:“不更中不中?俺俩就喜欢穿湿的。”

“也好。”那白裙女子掩口而笑,黑裙女子说道:“贵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确定不换衣裳的话,就请进吧。”

眼见两女放下衣服,伸手推门,我和叔父便要进去,那白裙女子忽然说道:“贵客,请记好,愿赌就要服输。”

我和叔父不禁怔住,叔父道:“啥意思?”

白裙女子敛了笑容,道:“既是赌命,输了,就要把命赔上。”

我吃了一惊,道:“真有赌命的?”

“怎么?”黑裙女子也变了脸,道:“两位是来玩笑的么?”

“不管是否玩笑,在这里,玩笑也当真。”白裙女子森然道:“既然在石门处说了‘赌命’,那便是和冥冥签了赌命的契约,如果输了,即便是反悔,也不得好死!”

我心头大震,再看叔父,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他道:“在石门那里说了赌命,进来就一定要赌?”

“是的。”黑裙女子道:“赌城,最欢迎的人,就是赌命的人,只有赌命的人,才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即便是没有入门凭信,即便是没有引路人,我们也会欢迎。”

我和叔父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看守石门的人在听见叔父说出“赌命”二字后,态度有那么大的转变!

叔父沉声道:“如果赌输了不服,就不得好死,是吧?”

白裙女子点点头,道:“是的。”

叔父阴测测道:“咋个不得好死的法?”

“人生出来的时候,法子都是一样的。”黑裙女子诡异的一笑,道:“可是人在死的时候,却各有各的不同。先前有个叫元囯中的,是什么火德门的门主,在赌城中与人赌命,结果输了不认,还强自逃出了赌城。可是,没过多久,他的阴魂便飘荡回来了……”

白裙女子接着说道:“逃是逃不掉的,就算人走了,变成鬼还一样会回来,这就是冥约的束缚。所以这个地方,又叫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