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也纷纷呼喊“班长”,我一时难堪,但是见张元清确实不像在说笑,便也不再推辞。
这一天的训练内容和昨天的基本雷同,我们又是先围着千杀之地跑步,跑完之后用早餐,用过早餐之后,练习打靶。
不过,今天我跑步的时候,反应明显比之昨天好了一些,不像昨天那样的难受了。
问及原因,张元清道:“你们都是修行之人,多围着千杀之地跑步,无形之中就像是在与人在对抗中练习,只要能适应,道行必进!”
众人听见,各自喜欢。
当然,除了老二,他还是跟昨天一样,跑下来以后,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吐了又吐。
吃过早饭以后,也和昨日一样,要练习打靶,不过家伙不是五四手枪了,而是换成了步枪。
新鲜的东西自然令人兴奋,不过一天练习下来,基本上又熟路了。
眼看天色渐渐到晚,令人色变的守夜时候终于到了。
但其实,除了老二咋咋呼呼,邓帆不打算再去以外,其余人,倒是不见得有多害怕,千杀之地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又究竟是谁在害人,连我在内,谁都想弄清楚。
而且,在昨天夜里,陈庆风的残魂并没有出现,至于那个和我们动手的黑衣人,不辨人鬼的,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无论是谁,都绝非是陈庆风的残魂,因为实力相差太大了。
至于吴明说是倪家祁要害霍军,我觉得虽然有可能,但那个黑衣人却绝非是倪家祁,因为那黑衣人多半不是人,即便是人,也是个男人,怎么会是倪家祁?
倪家祁此人,在我和老二撞见的时候与吴明所见完全不同,此事太过奇怪,还需慢慢查清探明。
我目前最关心的倒是另外两个问题——陈庆风的残魂在昨天夜里为什么没有出现?
今天夜里又会发生什么?
除了内心深处的一丝莫名恐慌,我更多的竟是期待。
吴明跟着我和老二,我们三人一堆儿,王臣威、熊飞和崔胜培仍旧是各自择地歇息,邓帆回到营地宿舍去睡,果然是确定不再来千杀之地守夜了。
前半夜,安然无事,我和老二以及吴明都昏沉睡去,这次与以往还不同,倒做了个好梦。我梦到明瑶来军队里看我,还给我带来了一条她亲自织好的围巾,老二等人在一旁起哄,明瑶把围巾给我围上,然后上下看看,笑吟吟道:“还挺好的,你以后就逮着吧,这样就不会冷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一阵奇寒猛的袭来,我浑身一颤,立时便醒了。
愣了片刻,只见四周黑黢黢的,静悄悄的,只是莫名的寒气逼人,似乎是这冬夜本身的冷,但似乎又不尽是。
旁边,老二和吴明不自觉的抱在一起,滚在枯草丛中,蜷缩着,睡得很死。
我四下里看了看,并无什么情况,正要再躺下,继续睡觉,突然听见黑暗中一阵极其细微的说话声音幽幽传来。
我连忙屏气凝神,以六相全功中的耳法“千闻之功”努力探寻,只听有人在低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陈庆风的残魂尽数吸收?”
听见这个声音,我吃了一惊,因为我分辨的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失踪了的李云飞!
他没有死!
但是他所说话的内容更让我吃惊,有人竟然已经开始吸收陈庆风的残魂了?!
会是谁?
我马上就听到另一人阴沉道:“陈庆风的残魂厉害至极,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全吸收的。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困住了它,尽数吸收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只觉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心中也渐渐窝起了一腔愤怒,因为这第二个说话之人的声音我也认得——张元清!
我猫腰起来,悄然朝着他们的方位摸索过去。
我知道张元清的本事了得,怕被他察觉,因此行进的极为小心。
我听见李云飞又说道:“你让我杀了霍军,我也帮你杀了,你让我和朱云山合力帮你制住陈庆风的残魂,我也帮你做到了,你让我消失,我也消失了……你说的话总不会不算数吧?”
张元清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过,咱们的事情还没有完,其余的人都得死!否则,等他们找到你,或者发现你还活着,你我的事情就要败露了。”
我听得惊怒交加,心中也渐渐清晰,许多原先想不通的问题也都明白了:
为什么陈庆风的残魂只出现了一次,便再也不见了?原来,它已经被张元清等人制住了!
崔胜培说他张元清的那只阴眼是一切残魂的克星,我也亲眼看见他用阴眼逼走了陈庆风的残魂,如果说谁能制住陈庆风的残魂,那必定是他无疑!他又联合了朱云山和李云飞,那便更不是难事了。
而那天夜里,朱云山会发疯,现在看来并非只是他在坟头上撒了一泡尿那么简单。
还有,张元清说那天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救朱云山,为了给他疗伤,但是直到现在,朱云山都还没有清醒,或许老二的想法是对的,张元清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想害死朱云山,灭口!
昨天早上,张元清去找霍军,久久未归,回来以后又说霍军不见了,原来是他和李云飞密谋,先把霍军弄到一个地方,等到夜里,再由李云飞动手杀了霍军,放了火器,用焰火通报我们,引我们到现场,而张元清又假装在一旁与敌人相斗,这样既杀了人,又洗清了他自己的嫌疑。
随后,张元清不让我们去找李云飞,说是李云飞肯定是找不到的,原来李云飞在哪里,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此想来,就连昨天夜里的那个敌人或许也是张元清一手安排的。
全都这么解释的话,那很多事情就都合乎情理,合乎逻辑了。
只是李云飞和朱云山为什么要帮张元清?
张元清答应李云飞的事情又是什么?
我摸得近了,远远看见两个人影面对面坐着,黑暗中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我对李云飞和张元清都太熟悉,只看轮廓和身影,便认得出来,就是他们两人!
只听李云飞冷笑一声,道:“张元清,我想问你,朱云山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是不是你捣的鬼?”
张元清道:“是咱们合伙对付陈庆风残魂时,他被秽气所毒,伤的严重,你是亲眼瞧见了的,与我有什么相干!?怎么,你还怀疑我捣鬼?!”
李云飞道:“朱云山的死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你太狠毒,我不得不防。万一咱们联手杀光了王臣威、邓帆、熊飞和崔胜培他们,你再杀我灭口呢?”
张元清道:“你我福祸与共,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我为什么要杀你灭口?难道咱们共同做的事情,你还会出去乱说么?”
李云飞“哼”了一声,道:“陈家兄弟也要杀么?”
张元清道:“陈弘道我接触了几次,此人不可拉拢,只能除掉!陈弘德自然也一并料理了。”
李云飞道:“他们可是神断陈的儿子,杀光了,神断陈就绝后了,你就不怕麻衣陈家报复?我可是听说前段时间,中土陈天默和陈天佑兄弟又现身了,相脉阎罗陈汉琪也手段极狠,惹上他们一窝,一辈子别想安生。”
张元清冷笑道:“如今是什么社会?不是冷兵器时代,一家一姓独霸江湖了!”
李云飞道:“反正我不会杀陈弘道的,我也打不过他,要杀得你来。”
张元清道:“那就留他们兄弟到最后,我来动手!”
我听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
李云飞道:“那下一个,对谁动手?”
张元清道:“邓帆。”
李云飞道:“怎么是他?”
张元清道:“其余人都在这里守夜,他们又都有王臣威的火器,相互照应,咱们可晚些时候再说。邓帆自己睡在营地宿舍,那是自寻死路!”
李云飞道:“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
我震惊非小,眼见两人起身,我心中暗道:“决不能让你们这两个混账得了逞!”
又想到自己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得先放了火器,召唤王臣威、熊飞、崔胜培和吴明过来,再对付他们!
刚起了这个念头,我便瞧见一道黑影风卷残云似的冲我而来,正是张元清!
我大惊失色,如此谨慎小心,到底还是让张元清发现了!
我一边往后急退,一边伸手去摸火器,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拉动引线,张元清隔着一丈多远的地方,屈指一弹,“嗖”的一道疾风袭来,奇寒彻骨,我打了个寒噤,手一抖,火器竟落在地上,这瞬间功夫,张元清的人已攻到!
我心下惊诧,此人的本事竟然又高了些!
他抬手“呼呼”两掌,打的又快又诡异,出来的尽是阴风,非同小可!
我料想那是他吸收了陈庆风残魂的缘故,不敢直撄其锋,一边躲避,一边暗蓄罡气抵挡。
张元清狞笑道:“陈弘道,果然是你!”
我道:“是我又怎样?!”
张元清道:“你是这许多人里最难对付的,我本来想着留你到最后,但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送进来,大半夜巴巴的来偷听我们说话,那我就索性成全了你,也正好试试我新收残魂的手段!”
我怒道:“张元清,亏我一直回护你,当你是好人,可没想到你如此无耻阴险恶毒!”
话音未落,突觉背后一股热风袭来,我急纵身法,从旁掠过,半空中又连打飞钉,将张元清暂时逼退,抢出去一丈多地,然后落下来,低声喘息。
回头看时,只见李云飞正摊着手,掌心通红如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在黑暗中幽幽发亮,如饿狼一般!
“嘿嘿……”李云飞道:“本来不打算得罪麻衣陈家的人,但不得罪也不行了啊。”
他与张元清一左一右两侧站定,缓缓朝我走逼近,我一边后退,一边用余光寻看退路,但这四周太过空旷,只有几处土坡,根本不能迂回藏身,我腔子里一颗心“突突”的乱跳,知道如果不善处置,今晚就得把命交待在这里!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火器掉了,我还有别的法子啊!
龙吟!
我暗提一口真气,默运六相全功口法龙吟之功,大叫一声道:“救命啊!”
这一声喊,在寂静的夜里,端的是响彻云霄!
加之四周开阔,吴明和老二都离得不算太远,我料想他们一定能听得到。
张元清和李云飞就在眼前,猝不及防,先是被我的龙吟震的恍惚,继而惊怒交加,张元清喝道:“快联手毙了他!”
两人飞身直扑,一起动手,我情知不敌,便闪转腾挪,展开六相绝技“纵扶摇”身法,反复躲闪,他们两人愈发拼尽全力,两股气打出来,一冷一热,虽然没有直接击在我身上,但也让我分外难受!
李云飞的功力逊色于我,他的“血煞掌”虽然厉害,但还可以应付,张元清以残魂之气打出来的阴风,却是极为可怖!几次被风尾扫中,我都呼吸一滞,真气阻塞,步伐越来越不灵活,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忽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继而有人远远呼喝道:“是陈弘道么?!”
我认得是崔胜培的声音,心中大喜,叫道:“我在这里!”
刚喊了一句,张元清掌风扫到,一股冷气直冲我口中,刹那间,丹田之内,真气顿止,四肢一阵发僵!
我大惊失色,拼尽全力纵身跃起,想要逃往崔胜培来的方向,半空中忽然又被一股热风拂中脑后,刹那间,冷热交替,我脑中昏昏沉沉,耳朵里嗡鸣作响,暗呼一声:“我命休矣!”随即从空中跌落下来,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