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也没有说话,拉着老二暂且退到了殿外。
那女庙祝仍旧冷冷的盯着我。
那女庙祝眼中有股怨气,我看的暗暗心惊,见老二左顾右盼,便低声说道:“这个娘娘殿一定有古怪,咱们先不忙上香。看看再说。”
老二也低声道:“我瞅着这个庙祝像是死了男人一样。”
“嘘。”我道:“她本事不低,你小心她听见,出来拔了你的舌头。”
老二吓了一跳,随机又讪讪道:“有你在,我怕啥。”
随后,又来了几个男人,也都是上香求子的,全都依样画葫芦,在那女庙祝跟前的桌子上登记了夫妻双方的姓名和籍贯,然后再去祷告,栓走娃娃,最后又被那女庙祝用红笔画了几道。
我看的暗暗诧异,从来没听说过上香拜神求子还要登记姓名籍贯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
眼看天色昏沉,太阳西下,似是再也没有人上来了。
那女庙祝走出来,冷冷的瞪我一眼,道:“你们在这儿看了半晌了,也不求子,也不下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老二道:“我们来看看别人是咋求子的,也跟着学学,主要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怕错了路数,惹了娘娘怪罪。哎,大姐,这娘娘是啥娘娘?”
那女庙祝沉着脸,道:“不求子就不要啰嗦,赶紧下山!娘娘殿晚上不留人!”
老二道:“我们也不是不求,就是先问问仔细,再求。”
那女庙祝道:“今天已经晚了,快下山去!”
老二道:“我们太累,再歇会儿才走,不进殿。”
那女庙祝怒道:“你们走不走?”
“咋还开始撵人了?”老二道:“不是我说你,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又不进殿,就在这寥天地里的待着,碍着你啥事儿?你是庙祝,就管娘娘殿里头得了,难不成你还兼着山神,连这山也归你管?”
老二絮絮叨叨的说,那女庙祝听得脸色变了又变,忽然扭头进了里面。
老二得意道:“样子,二爷我还能说不走你!”
我道:“老二,我看你要倒霉了。”
老二诧异道:“我倒啥霉?”
话音未落,那女庙祝忽然闪身出来,把手一抖,我早瞥见有一根细线闪电般迸射向前,朝着老二的右脚脚踝缠去。
那跟线纤细至极,肉眼几乎难见,她出手又快,真个如闪电一亮,倏忽间即到,亏得我是夜眼,否则也瞧不破她的手段!
老二哪里能看得出,兀自瞪着眼睛瞅着那女庙祝,不知道她挥手在挥什么。
我伸手扯着老二往后一拉,道:“走吧,咱们下山吧,天黑了,都有点冷了。”
我这一伸手,不着痕迹,也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本事来,就像是随手拽着老二走一样,但老二脚一动,却恰巧躲过了那女庙祝细线的一击。
那女庙祝稍稍一怔,我扯着老二已经往山下走去。
老二嚷嚷道:“走啥走?你没瞧见她伸手轰咱们呢?咱们这就走,太没面子了!”
我也假意大声道:“人家都轰咱们走了,再不走,那才叫没面子。”
一边说话,我一边留神听着身后的动静,往下走了片刻后,我听见“吱扭”一声轻微的响动,知道是那女庙祝进了娘娘殿,关上了殿门。
我这才又扯住老二,低声道:“你听我说,你先下山去,我再上山上探探。”
老二愣道:“你刚才扯着我下来,咋这会儿又要上去?”
我道:“你刚才没有瞧见,那女庙祝出来把手一抖,是抖出来了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要缠你的脚。我刚才要是不拉着你动了动脚,不定你要吃什么亏。”
“好哇。”老二恍然大悟道:“我说的她干挥手,也不见挥啥东西,原来是弄了根细线要绊我。大哥,走,咱们找她算账。”
“算什么账?!”我道:“这女庙祝本事极高,依我看来,她刚才出手的速度,不在张元清之下。”
“啊?”老二大吃一惊:“这么厉害?!”
“是的。”我道:“一个偏僻山地的娘娘殿修葺的这样整装,乃是大师手笔,一个庙祝是女的,本事居然这样高,偏偏又只让男的来求子,拜神又让登记姓名籍贯,夜里还不让留在山上……这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我想夜探娘娘殿,一窥究竟!怕是有危险,你跟着不大方便。”
老二有些慌了,道:“哥,你这一说,我瘆得慌。要不然咱们先回家,把这里头的古怪事儿跟娘说说,然后再做打算吧。”
我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来了,要是有古怪,我就自己解决了,还让爹娘操什么心。”
老二道:“你就是爱管闲事!”
我道:“你快下山去!”
老二嘟嘟囔囔道:“那我在撂儿洼找个旅馆先住着,你小心点。要是见事儿不对了,就赶紧下来,可别逞强。小心使得万年船,别阴沟里翻了。”
“知道。”我道:“你快下去吧,等天黑透了,就不好下了。”
老二这才蹒跚而下。
我又等了片刻,听着上面没有什么动静,便提了口气,展开“纵扶摇”身法,一纵一摇,轻飘飘的无声无息的又到了山顶,偷眼打量时,果然瞧见娘娘殿的大门紧闭,那女庙祝并不在外面,我轻轻绕到偏殿柱下,把身子贴着柱子,十根指头伸出来,使出“提千斤”的本事,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
我把身子伏在瓦上,稍稍倒勾下来,从屋檐下的缝隙觑看殿内的动静。
隐约瞧见那女庙祝背朝着娘娘像,端坐在蒲团上,十根指头凭空的来回弹动拨弄——她的指头极长,也极为灵活,拨弄弹动的速度快的惊人,而且看似是在胡乱拨弄弹动,细瞧却又暗含章法,我瞧了半天,竟不知道她施展的是什么本事,只看得我眼花缭乱,恍惚间觉得她的手上不只有十根指头,而是有千万根一样。
我心中暗忖道:“这女庙祝的手指厉害,大是劲敌,须得防备。”
正想之际,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轻又快又多,知道是江湖中的好手,稍稍吃了一惊,忙把身子起来,伏着不动。
忽然听见有人大骂道:“有种让老子下来,你们四个打老子一个,以多胜少,算啥男人!鳖孙!赖种!我日你们八辈祖宗!”
我又吃了一惊,这不是老二的声音吗?
我悄悄的抬起头来一看,瞧见有四个汉子抬着一个人,快速的奔上山,往娘娘殿而来。
那四个汉子抬着的人正是老二,双手、双脚都被那四个人抓住,动弹不得。
听老二叫的厉害,那左首的汉子忍不住骂道:“闭嘴!老子一个人把你收拾了,根本不用出第二招,你还有脸说要一个打四个!再叫唤,老子把袜子扯下来,塞你嘴里!”
老二一听,果然不再叫唤了。
就在此时,娘娘殿的大门开了,那女庙祝站在门口,道:“你们吵什么呢?带的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