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吓唬人的把戏。”雷阳冷笑一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短刀狠狠的扎进了石壁里,大半截刀刃都捅了进去。
我的心跟着抖了一下,问他怎么知道这里就一定没有那东西呢?
雷阳很自信的道:“要是有的话,早就被我逮出来了,而且我一直觉得活人比鬼难对付一点。”
我不敢苟同,但谁让他才是专业的呢,也不跟他争执。
雷阳拔出短刀之后,再次快速出刀刺了进去,他好像并不是为了发泄情绪随意刺几下石壁,一下下的像是故意扎在某些位置。
在石壁上扎了几下之后,雷阳又把刀尖往边儿挪了挪,这次再扎进去之后,并没有马上把刀抽回来,而是稳稳的端着刀开始切割。
很快,一块圆形的石壁被雷阳剥落下来,显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袁晓兰适时的把‘火把’凑过去,一张扭曲的人脸就出现在了这个圆形的窟窿里。额头上有几个小小的坑点,雷阳一开始那几刀应该是正好扎在了他脑门上。
这张脸的嘴巴洞张着,眼窝深陷,面皮拧巴的跟核桃皮似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反光的硬壳,看上去是油脂凝固后留下的东西。
“有鬼!”
这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我一跳,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雷阳急声冷哼:“我说了没有,别咋呼!”
我指着石壁里的这张人脸,结结巴巴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但我的意思应该已经表达的很明确。
你说没有鬼,那这玩意儿是特么什么东西?
雷阳不再和我争辩,用刀尖在这张脸上又戳了几下,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而是让这张脸上出现了几圈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尸体表面有一层尸油。”雷阳轻飘飘的道,然后就沿着割开的窟窿继续往下剥落石壁,看样子是想把整具尸体都给挖出来。
我们也没人搭手,看着雷阳自己忙活,随着石壁被一块块剥落,整具尸体的轮廓也逐渐显现出来。
尸体全身都有一层凝固的油脂,里面的服饰已经看不出颜色,但是款式却能够清晰的辨认。
“这个人穿的是军装?”袁晓兰轻咦道。
可能是因为我也曾经有个当兵的梦想,知道这具尸体生前可能是个军人之后,恐惧就少了几分,最起码敢用眼角偷偷打量一下这具尸体那张可怖的脸了。
雷阳也不避讳,直接上手去摸这具尸体,研究了一阵之后,开口道:“这人死了也得有个快一百年了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兵。”
我心中对这具尸体的好感又减弱了几分,只因为他未必是人民解放军。
张二和袁晓兰也都在仔细观察,但上个世纪在建国之前,是军阀混战割据的时代,那时候的军装都是模仿苏联或者英美的款式来的,这具尸体衣服上的图案和标志性装饰都看不真切,还是分辨不出来。
不过我们也没有过度纠结这个问题,雷阳自言自语的提出了一个问题:“这鬼地方怎么会埋着一个当兵的?”
张二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这具尸体只是脱水变成了干尸,并没有任何腐烂过的迹象,如果是某些考究的墓室棺椁里,这倒是常见,可这地方啥也没有,而且还潮湿的很,这尸体是怎么保存下来并且还产生了一层尸蜡?”
经张二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雷阳很随意的给出了解释,用手顺着边缘位置掰下来一块石壁,翻在手掌心里摊着,石壁的内侧是白色的,一碰就有粉末落下来。
“石灰,而且里边加了东西,估摸着是中药材,但具体是哪些我也猜不出来了。”雷阳语调一转,压低了声音道:“但很明显的是,这个人被埋在这里绝不是意外。”
雷阳直接用手捏了捏尸体的下巴,一开始没有捏动,用了点力之后,直接把人下巴给捏碎了。
张二有些忿忿的叹着气道:“你要是干这行,祖师爷肯定大耳刮子扇你了。”
雷阳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这个人的嘴是张开的,说明他生前可能有过强烈的挣扎,而且防腐防潮用的石灰里,掺杂的药物也发挥了作用。”
“就是活埋的。”张二打断了雷阳的话,捏住袁晓兰的匕首,把‘火把’往下挪,照射到尸体的手腕处,双手各有一条老旧的武装带勒住,做出套索钉在了石壁里。
雷阳被张二打断了话,也没有太大反应,沉默下来继续去探索这具尸体,这次他用刀尖开始剥离尸身上的油蜡,刀尖移动的很快,但却很稳。
很快雷阳就把尸体上半身的尸蜡清理掉,上衣口袋也显得凸现出来,里面似乎有东西。
雷阳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口袋,用刀尖小心割开,一个巴掌大的牛皮本子就滑落了下来。
这次雷阳没再直接用手去拿,用短刀小心的拖着带了回来,因为尸蜡的形成过程是由体表向外,所以尸体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尸油浸透,这个放在口袋里的小杯子也遭了秧,上面蒙了一层白花花的尸蜡。
“要不咱们拿去火堆边儿上烤烤?”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妈炒菜用的猪油,不也是用热锅化开的吗?
我终于算是很难得的提出了有建设性的建议,几个人带着这个小本子赶紧回到了篝火旁。
在石壁前墨迹了很长的时间,这会本就没多少可燃物的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雷阳用短刀拖着小本子架在灰烬堆上,借着余温开始烘烤。
没多大会,小本子上的油脂开始软化,我们也一起闻到了一种香臭混杂的奇异味道。
一想起来这烤的是尸油,我就一阵反胃。
坚持了几分钟之后,雷阳终于把刀从火堆上拿了下来,小本子被甩到地上,已经液化的尸油还发出一些滋啦滋啦的轻响。
趁着小本子上的尸油还没有冷却,雷阳找了块没来得及扔进火堆里的布条,包着它拿在了手里。
这个小本子看上去不大,但却很精致,表层应该是牛皮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损毁的迹象。
雷阳轻轻揭开第一页,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接连往后翻了好几页,都是同样的情况。
“卧槽,空的?浪费老子那么大功夫!”雷阳开始有些烦闷。
我也有些失望,刚才他们一直在讨论那具尸体的身份,我虽然插不上话,但心里其实也好奇啊。
雷阳有些气结的想把小本子扔进篝火里,但手刚一抬起来,还是忍住了,继续耐着性子把小本子一页页的往后翻。
足足翻了有几十页,差不多是一半的页数之后,空白的线格纸上终于有了信息,一个大大的‘古’字写满了一整页纸。
我本能觉得这么厚一个小本子上不可能只写着这么一个字,果不其然,有了第一个字出现,接下来两页也有了另外了两个字。
“古!惊!尘!这好像是个人名。”我随口念叨着,袁晓兰和张二也跟着一起露出思索的神态。
我眼前那只拿着小本子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我抬头一看,雷阳的目光阴晴不定,配合着不时闪烁的火光,显得更加诡异。
“怎么了?”我问了雷阳一句,同时也是想提醒袁晓兰他们,雷阳似乎有点不对劲。
雷阳抿了抿嘴唇,语调复杂的道:“这个名字,我见过。”
张二第一个接话道:“听名字像是个高人,但不是我们这一行的。”
“当然!他怎么可能会是个盗墓贼!”雷阳的语气突然加重,而且不经意间还冒犯到了张二。
雷阳也没有意识到张二不悦的神色,又在一瞬之间放下了咬牙的力道,颓然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师叔,难怪我一出山,老头子就和上面打了招呼,叮嘱我有空来湘江边儿上转转,现在我怀疑老头子肯定故意想把我往这鬼地方送。”
等到雷阳抱怨了半天,才向茫然的我们解释:“我打小在山上跟师父学道,去年刚被他送进那个地方。小时候老头子跟我说过很多次,我有个很牛掰很牛掰的小师叔,可惜天妒英才,他跟一群人去了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受到了诅咒,再回过一次师门之后就满天下找活命的机缘去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大概率是死在了某个地方。”
等雷阳说完之后,我们几个齐刷刷盯着雷阳,他愣了一下,问我们干嘛这样看着他。
我尴尬的笑了笑,问他:“你的师叔,是遭受了了什么样的诅咒?”
雷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过了一会才沉声道:“老头子说,小师叔的诅咒像是一种怪病,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体温远低于常人,而且,体温和心跳等生理特征会越来越接近死人,到了最后,人自然也就死了……”
我们这只队伍总是会习惯性的一起沉默,过了半晌之后,张二哑着嗓子开口:“看来,被别人坑的不止我们兄弟,你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