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兰站起来用无神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慢慢朝着我走来。
“兰姐?”我又叫了一声。
袁晓兰依旧没有回答我,而且用力把我推开,把手伸向了本来站在我身后的文雅。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昨天晚上就能下山的,如果我早回来一个晚上,一定就能救下小杰!”
袁晓兰掐住了文雅的脖子,我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还是我爸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去掰袁晓兰的手。
我反应过来之后,也赶紧去帮忙,但袁晓兰的手劲也不小,我们两个大男人居然奈何不了她。
眼看着文雅的脸色慢慢变成了铁青色,我拼命恳求袁晓兰,让她先冷静下来。
袁晓兰等瞪了我一眼,依旧没有撒手,还是那两句话,说都是因为文雅才导致我们没能及时下山。
我继续帮文雅争辩:“这和文雅没有任何关系,是另一个‘文雅’拦住了我们,是那只白毛猩猩啊!”
“不都一样吗?她们难道不是一个人吗?”袁晓兰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因为陷入疯狂,冷艳的吗面容都开始变得扭曲:“对了,她们一定是串通好的,这个小丫头逃婚往山上跑,就是为了让我和小杰分开,她才有机会对小杰下手!”
袁晓兰的逻辑越来越执拗了,这会她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我低头瞅见文雅的双脚已经快被文雅提了起来,心下大急。
在我和我爸跟文雅较力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张二也突然睁开了眼睛,利索的从床上下来。
我没想到伤势这么重的张二居然会突然醒过来,而且他还走到了我们身后。
“兰姐,别跟个小孩过不去了。”张二从背后一把抱住袁晓兰,我个更是震惊了一把。
张二虽然有伤在身,但他的力气还是很大,我们三个大男人合力之下,很快就把文雅从袁晓兰手上救了下来。
袁晓兰被张二死死的抱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我弯着腰查看文雅的情况。
因为窒息,文雅的脸蛋都肿了一圈,她被吓到了,缓了好几秒钟才开始放声大哭,还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
“于飞,我难受。”文雅含糊不清的道。
我怕袁晓兰再找机会偷袭,就先抱着文雅到了院子里,文雅让我把她放下,蹲在地上开始呕吐。
如果不是念及袁晓兰刚失去了最疼爱的弟弟,我铁定要去找她的麻烦。
文雅吐了一阵之后,还是哽咽,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姐姐她为什么要掐死我?我惹她生气了吗?”
我安慰了文雅几声,这时候我爸从堂屋出来,说让我进去看着点,总不能让一个重伤员一直看着袁晓兰。
我爸带着文雅留在院子里,他们两个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文雅打量了半天,才认出来我爸,怯生生的喊了一句“于叔叔”。
把文雅交给我爸,踏过门槛回到堂屋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把跟文雅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我爸跟我描述过的画面我记忆深刻。
十年之前,我爸就说,那边晚上他在后山看到了埋在地下,只露出一颗脑袋的文雅,而我爸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她的脑袋踢飞了出去。
我赶紧回头,看大我爸和文雅的相处也还算融洽,想了一下,这会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回到屋里之后,张二已经放开了袁晓兰,两个人可能交流过什么了,袁晓兰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
这很像是小女孩受了委屈才会做的动作,我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会出现在袁晓兰身上。
此时此刻,我感觉到了袁晓兰的无助和软弱,她说过她曾经去过很多地上,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找寻能够治好袁晓杰痴傻的方法。
我能够想象,却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袁晓兰把治好弟弟当成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现在,袁晓杰死了,袁晓兰内心的很多东西,肯定也瞬间崩塌了吧。
我没敢惊动袁晓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张二,小声询问他的伤势。
张二轻轻点了点头,说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可以,甚至疼痛感都减轻了很多。
简短的交流了几句之后,我们又一起盯着袁晓兰看。
过了很久,等袁晓兰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湿红了。
“小杰在哪儿?我要见他!”
袁晓兰的情绪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刚才是不知何处发泄的愤怒,这会又变成了沉重的悲戚。
甚至于,我都觉得闪着泪花的袁晓兰,其实就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女孩。
我没有理由不让袁晓兰去看自己弟弟的尸体,就拉着她的胳膊带她出门,张二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我担心他的伤势再突然加重,就劝他在我家继续养伤了。
袁晓兰出来的时候,文雅就快速的躲到了我爸的背后,好在袁晓兰也没再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我爸留下来照顾张二和文雅,我带着袁晓兰去往村里村委会的老房子。
这一路袁晓兰走的很慢,我有些意外,按理说她应该很着急见到袁晓杰才对。
又走了一段之后,袁晓兰才突然开口道:“我会不会是在做梦,只要梦醒了,就会发现小杰还在家等我呢。”
我明白了过来,袁晓兰是想要逃避,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我们还是走到了村委会门口。
到了的时候,就看到旁边几个早起的老人家聚在一起讨论,说刚才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好像是扛着一个死人进去了。
我怕这群老人不经意的话语触怒了袁晓兰,先跑过去打了个招呼,隐晦的提及身后这个就是亡者的家人。
有明白过来的老人马上闭了嘴,把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也一起拉走了。
回来重新带着袁晓兰进去,一进到居委会的院子,就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
“你说你还有点什么用?姑爷来这几天了,都是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连帮我看看孩子都做不到,要是等人家找来了,看你怎么跟人交代!”
我听出来了,这是文雅母亲的声音,很快文雅父亲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还能咋办,又不是咱杀的人,袁家人也真兴师问罪,那也是文雅折腾出来的,她要是不逃婚,啥事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升腾起怒火,文雅父亲居然想把袁晓杰的死归咎到文雅身上,以此来为他们自己开脱。
我和袁晓兰一起进入满是霉味的房子里,不知道是雷阳还是文雅父母,找来了几块木板搭了张台子,把袁晓杰的尸体搁上边儿了。
看到我之后,文雅父母就愣在了当场,当袁晓兰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文雅父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袁晓杰出现在西川村的原委交代清楚。
也是在几天之前,袁晓兰带着我们上了棺山去找文雅,袁晓杰也想来找文雅,有两个袁家的保镖带他来了西川村。
按照文雅父母的说法,他们俩对于这个到来的傻姑爷也是招待的很好,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袁晓杰来了之后也没出过门,白天就在家门口坐着等候,晚上就睡在文雅的房间。
直到今天早上,文雅父母起床之后才发现袁晓杰不见了,赶紧出来找他,听到村里人说有个年轻人扛着一具尸体来了村委会,他们才赶了过来。
文雅父母口口声声解释,说袁晓杰的死和他们无关,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是亲眼看到袁晓杰在文雅房间睡下的,连他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我一直观察着袁晓兰的脸色,她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袁晓杰的尸体上,等文雅父母叙述完了之后,才抬头看向了他们。
“小杰和和你们村的人无怨无仇,有谁会这么对他?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袁晓兰的脸色阴沉下来。
眼见袁晓兰逼近文雅父母,我赶紧站出来挡在他们中间,雷阳也在同一时间站了出来,对袁晓兰道:“你弟弟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袁晓兰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道:“整个村子里就剩下几户老人,除了他们俩,还有谁能把小杰挂在那么高的树上?”
我偷偷打量着一下文雅父母,文雅的母亲还抱着文雅的弟弟,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慌张,但要说袁晓杰的死和他们有关,我是绝不相信的。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文雅父母有点想把袁家当摇钱树的意味,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杀死袁晓杰。
思忱之际,我总觉得好像还是忽略了一些人,直到雷阳再次开口。
“送袁晓杰来西川村的那两个保镖呢?”
我幡然醒悟,再次看向文雅父母。
文雅母亲赶紧解释道:“那俩小年轻把小杰照顾的可好了,就白天进我们家吃饭,晚上俩人还轮流站岗值班,都睡在车上。”
“车?什么车?”我插嘴问了一句。
文雅母亲开始形容:“就一辆轱辘可大的车了,从来到现在都停在我们家门口,送小杰来的那俩小年轻成天在车上。”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赶紧对袁晓兰和雷阳道:“我刚从他们家回来,没看到家门口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