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转嫁气运

我们这把赶尸匠驱赶的尸体叫做‘喜神’,但这个词也的确很少听人说起了。

“我刚才也说了,从这姑娘的面相来看,若为男身,则为战将,那个喜神就是这样的面相,可惜的是,天庭凹陷,是个少亡短命的人,我看那位和这姑娘的面相太像了,才推断他们是血亲的。”

陈老头很坦诚的交代着,不过也印证了他之前的谎言,根本就不是只看袁晓兰的面相才推断出她家中有人去世的。

而更令我疑惑的是,陈老头口口声声说他是‘看’见了张春雷和袁晓杰。

我伸手在陈老头的墨镜前晃了晃手,一开始他还没什么反应,但我晃得时间长了之后,陈老头终于推开了我的手。

“你不是瞎子?”雷阳最先反应过来,他的速度很快,一把摘掉了陈老头的墨镜。

陈老头两只眼睛一直瞄着袁晓兰,这货果然是在装瞎。

被拆穿了只,陈老头还在强行解释:“咋地?,这年头生意不好,旁人又认瞎眼的人才是真正会算命的,我带个墨镜好做生意不行吗?况且,老夫从未主动说过我眼盲啊!”

“你不是瞎子,为何还要动手摸-我家小姐的脸?”袁望想学着雷阳的样子,把陈老头提起来。

这次陈老头学精了,往后退了退,躲到了算命摊子后面,跳脚嚷嚷起来:“不瞎就不能摸骨了吗?摸骨才能算的准,难道你们还想对老夫动手吗?你们既然火急火燎的来这儿,肯定是奔着那喜神去的,伤了我,老夫就不可能再告诉你们他的去向!”

陈老头一口气说了很多,我们还真不好对他下手了。

雷阳继续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们的去向?”

“不知道!”陈老头强横了一句,但又立马缓和了一下态度,带笑道:“但可以算,老夫并不是江湖骗子,这卜算之术,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见我们都不怎么信他的样子,陈老头又开始吹嘘起来:“《透天玄机》你们知道吗?元末明初张中所著,张中是谁知道吗?那可是刘伯温的师父!”

雷阳满脸不屑道:“别以为背了点道家典籍就能出来充大神,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拿《透天玄机》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没心思再去关注他们俩的争执,而是在思考一个第二次听到的名字,张中!

雷阳和陈老头吵得不可开交,我感觉头都有些炸了,走到他们两个中间道:“我见过张中的后人!”

这下终于是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冲袁晓兰道:“就是泓益老道啊,他跟我说过他祖上就是张中!”

袁晓兰也马上回想起了泓益老道这个人,但没想到的是,陈老头居然也偷偷抓住了我的袖子,低声道:“多年前我见过泓益,他本来是想把我家这半本《透天玄机》要回去的,我没给。”

我捂着额头叹气,所谓的玄门圈子,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陈老头也想讲述他和泓益老道的交往,摆了摆手道:“得,这事儿好像复杂了,咱换个地儿慢慢说吧。”

我们带陈老头回了旅馆房间,他还让旅馆老板帮忙买了些酒菜,看这架势还是像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啃了半只烧鸡之后,陈老头才正式开讲:“这得有个二三十年了吧,那时候我和泓益偶然相识,他知道我手里有张中所著的《透天玄机》,就对我说出了自己是张中后人的事。”

“我也不是不知理的人,说到底我家传下来的《透天玄机》残卷是人家的东西,我就跟他说了书在我这儿,他也表示想要回去,但我后来没给他。”

这和我想象中的故事不太一样,就问他为什么不把书还给人家?

老陈头耸了耸肩,解释道:“没法给啊,我回家拿书的时候,就偷偷给他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这书与他有碍,如果他拿了书,将有血光之灾。但后来我还是把书拿给他了,把这一卦也告诉了他,他想了好几天,也没敢要。”

这倒是一件奇事,陈老头怅然道:“这事我绝没有扯谎,当时我早就把书上的卦术学完了,留下一本书也没用,不过我也想不通,他一个张中后人,拿回自家东西,怎么会是血光之灾的卦象呢?”

我突然对陈老头的话有了其他的想法,思考了半天之后,开口问道:“一个家族的气运,能改吗?比如说,有个家族要背负一些命运,但突然有个人把这个命运丢出去了,那这个家族是不是得自己舍弃一些东西?”

在场的人都被我说懵了,但因为我不想说出自己家的事,他们也很难听明白。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的时候,雷阳开口道:“一个人连给自己改命都难,想要改变一个家族的气运,这事······有点邪乎.”

雷阳结束了我的话题,让陈老头继续去说张春雷的事。

陈老头很干脆的道:“西北方,那赶尸人走后我就算了他们的行踪,但人家不待见我,我也没必要强行与人相交,今天是看到了你们,才觉得那赶尸人有很多疑点,似乎那喜神是他偷的?”

袁晓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陈老头重新戴上墨镜呵呵笑道:“这年头怪事也不少,还有人偷喜神,不过这事你们两批人的事儿了,老夫我就不掺和了。”

陈老头像是要走的意思,但站起来却又没动。

我们看了他半天,陈老头才对我们捻了捻手指,一本正经的道:“老夫虽不是生意人,但怎么着也得拿点幸苦费吧?况且我泄露了那赶尸人的行踪,他日后回来报复我咋办?这风险我不能白担啊!”

袁望从兜里摸出来张红钞塞到了陈老头手里,摆手让他走,但陈老头还是不走,咋呼道:“老夫拿命担的风险啊,一张票子就给我打发了?”

袁晓兰只能又拿出来一打钞票,估摸着得有个几千了,全部给了陈老头,老家伙这才满意的离开了,还顺走了瓶没开封的白酒。

等陈老头走后,我对雷阳他们道:“我还是觉得这老头不对,就跟田胖子给我的感觉一样,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咱们走到哪儿都有人指路,这老头会不会也是张春雷安排好的?”

房间里沉默了半天之后,雷阳才开口道:“不像,要是他跟张春雷是同谋,大可不必现身,咱们不也被困在这儿了吗,去哪儿都不知道。”

停顿了一下,雷阳继续补充道:“不过这指路为真,但这个算命的到底是什么用意,我也看不出来,与其说他和张春雷有交情,我宁愿相信他和张春雷有仇,他给我们指路,不就是想让我们找到张春雷吗?”

我们最终也没想清楚陈老头的目的,最简单的一种可能,他真是奔着钱来的,专门来报信,就是为了刚才拿走的那几千块钱。

陈老头的事暂告一段落之后,雷阳突然又把想回去睡觉的我给摁下了。

“家族的气运?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一紧,原来雷阳还没忘了这事,刚才只是不想当着陈老头的面问我而已。

我不希望还没找到张春雷,我们自己就开始内讧了,而且既然雷阳知道了这件事,我也很难瞒住他。

稍加思索,我就把现在知道的我祖父的所有经历,以及泓益老道跟我说的张奇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又是一个冗长的故事,听完我的讲述之后,他们三个人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雷阳才叹了口气道:“那些老辈的人是不是互相商量好了,什么都不说出来给我们知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我们三个人的先辈,都和上世纪那只进入棺山的队伍有关,但却一致想把当年的事隐瞒。

袁望看了看袁晓兰,得到眼神示意后,也补充道:“小姐下山后也让我去查了她太爷爷的事,我找了很多军方和与袁家有故交的家族,都找不到他老人家当年率部队进入棺山的记录。”

“就好像,有很多人,或者很多势力,都想把那次棺山的行动抹除,永远不被人所知。”

袁望的表述能力不是很强,但却也在努力表达一个意思,当年那只进入棺山的队伍,似乎并没有完全因为时间而湮灭,正是有如同张春雷这样人还活着,所以很多势力才想把当年的事压下去。

事实就是如此,越是想要掩饰的事,背后的秘密就越大。

但这是我们一时半会也无法有结论的事,还是得找到张春雷之后,才能展开后续的进展。

“别的先不说,你们对于张奇和我祖父的事,怎么看?我既然都已经把这些事交代了,就希望他们能给出判断。

袁晓兰只做了一个注视雷阳的动作,我就知道她能想到的和我也差不多。

玄门中人的行为,可能还是玄门中人才能看懂。

雷阳努力想了半天,也认同了我的猜测,说张奇很可能是吧张家的某项责任,丢给了我们于家,为的就是保护他们张家的后世族人。

连雷阳都这样说了,我更加在心里把张奇咒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