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好像记得在我们师门的一本古籍中,还真有一点对于道门中张家的描述。”
雷阳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那本古籍中说过,张家是一支擅长卜算推演的家族,甚至是直接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也是他们在卜算一门中的天赋。”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好像也记得泓益老道跟我说过,他对于算卦其实并不擅长,但他有预知人生死的能力,能看到死劫!
我突然开始觉得脊背发凉,雷阳所说的那一只张家人,绝对就是张中以及他的后人。
雷阳没有理会我的恐惧,自顾自的说着:“就连道门之中,都很少有人会在意张中这个名字,因为这人被自己的徒弟刘基抢了风头,世人皆知刘伯温辅佐成祖建功立业,却不知是师徒二人同伴成祖左右,而且张中在成祖登基之后,也不喜做官,有说他是莫名其妙投河自杀了,也有说他是辞官出京云游天下了,再没出现在世人眼前。”
“张中?会不会去过棺山?”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我的逻辑来看,张中至少得去过棺山,才能把自家的命运和棺山联系到一起,然后才被张奇丢给了我们于家。
说到底,张中和我们于家没关系,他的后人张奇才是个混蛋!
雷阳摸了摸下巴,表示这些他都不敢随便下结论,毕竟时间过去了太久,很多真相都再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怀揣着沉闷的心情和他们聊到了天亮,再说出我们家和张家的往事之后,我并没有任何说出了秘密的畅快感,反而是多了更多的疑惑。
天亮之后,我们离开旅馆,打算先按照陈老头指示的方向,向西北方向继续行进。
只要出了省区,那里也是一片山峦叠嶂的地区,几省交界的地方,也有依然居住在山区的苗寨。
走出旅馆之后,我们就去了车站,大老远的就和拄着根木棍儿的陈老头打了个照面,这才几个小时没见,这老家伙又跑到了我们前头。
“他又在等我们?”我皱眉道。
但看见了我们之后,陈老头和昨天的反应不一样,居然转身就跑,而且看他跌跌撞撞的样子,还很着急。
陈老头嘴上功夫厉害,但腿脚还是比不上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四个人直接把他揪了回来。
和昨天晚上的嚣张气焰不同,陈老头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拎着,一个劲儿的求饶,说让我们放他走。
这老头绝对有事瞒着我们,雷阳把他放回地上,陈老头一个没站稳甩在了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到了木棍,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看陈老头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装的,雷阳更是嘴里没好话的打趣了一句:“您老人家是不是卦算的不准被人给揍了一顿?”
陈老头满面怒火,但又不敢和雷阳硬碰硬,在身上摸了半天之后,掏出来一打被烧了大半的红钞,举着手就要还给我们。
“这是老夫我昨天晚上拿的钱,现在你们拿走,咱们就当没见过。”陈老头一反常态。
雷阳也不再讥讽他,慢慢摘下了陈老头的墨镜,他的双眼红的跟马上就要淌出来血一样,脸上还有很多烧伤的痕迹。
“你家被人放火了?”雷阳虽然是关切的语调,但听上去却也不像什么好话。
陈老头没理他,转身就要字,我们再次把他拦住,袁晓兰说要先带他去医院看伤,陈老头才算是不反抗了。
我们也的确是这样做了,带着陈老头在医院忙活了一上午,看过医生之后,才知道陈老头的眼睛是被火给熏的,要不是来的及时,还有失明的可能。
开了药离开医院之后,我们又带陈老头去吃了饭,陈老头吃饱喝足之后,才痛哭流涕的道:“老夫我也是自作自受啊,为啥要去挣你们那点钱呢,一双招子差点就给毁了!”
可能是袁晓兰带他治伤感动了陈老头,老头号丧似的哭了半天,才说他他可能是因为透露了太多不该说的事情,老天爷惩罚他,昨天晚上他喝了酒,迷迷瞪瞪的回去之后,家里就失了火。
袁晓兰给他的几千块钱烧了不说,烟熏火燎的还把他的眼睛给伤了。
“就因为跟我们指了个方向,就遭这么大灾?”虽然也觉得陈老头可怜,但我想的是,那张春雷又不是什么好人,指引我们去找他,这陈老头该算是有功才对啊。
袁晓兰也再次拿出了几千块钱,但陈老头见了钱跟见了鬼似的,说打死他也不敢再要了。
陈老头对我们拱手作揖,跌跌撞撞的又走了,我问雷阳,难道传说泄露天机的人会遭天谴,这事是真的?
雷阳点了点头,但又突然开口叫住了陈老头,沉声道:“你还有事没说吧?”
陈老头闻言停了下来,又一副哀怨的样子走了回来,嘟囔着:“老夫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们的!”
说着话,陈老头就从兜里掏出来几枚铜钱,认认真真的摆在了桌子上,哭丧着脸道:“昨天回去之后,我又卜了一卦,问的是那赶尸人所在之地,这和我前几日的卦象不一样,应该是更为精确了,但这卦象所示的地方,我也看不懂,这辈子我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
雷阳对他摆了摆手道:“你走吧,这次的事,算我欠你的,以后必定偿还因果。”
陈老头张了张嘴,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但雷阳这么一说,他就抱了抱拳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他还瞒着我们算了一卦?”我询问雷阳。
雷阳的注意力全在桌子上的几枚铜钱之上,随口回了我一句:“我不知道,只是和你想的一样,只是指个路的话,不该有那么大的报应。”
我有些无语,但这也算是歪倒正着,陈老头被雷阳一句话吓的把这一卦也交代了。
看了半天之后,雷阳还是只盯着这几枚铜钱。
我怕打扰到他,忍了半天才再次开口询问。
“的确是怪,这种地方,真的存在吗?”雷阳先是感慨了一下,才开始给我们解释卦象的涵义。
“坎水坤土之象,且四相俱全,但乾阳又带艮土,这卦象里的很多解法都是相对的,根本就不通!”
我们四个人中,只有雷阳是货真价实的道士,他说这些我们根本听不懂。
雷阳还特意缓了口气,才重新解释道:“简单来说,这一卦中,有阴有阳,但结合五行之后,水土相对,阴阳由相生变为相克,此卦又为方位,所以说的就是,一个不阴不阳,不生不死之地。”
“什么叫不阴不阳不生不死之地?”我听得半知半解。
雷阳摊了摊手,叹气道:“我也不知道,甚至这世上都没人知道这卦到底是什么意思,陈老头不也是《透天玄机》的传人吗,他都看不懂这一卦。”
难怪陈老头会因为一个卦象差点瞎了双眼,但我还是怀疑:“这世上真没人能解这一卦了吗?”
雷阳直接把几枚铜钱收了,沉声道:“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卦难解,而是这卦中表述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居之所在,活人住阳宅,亡者住阴宅。但卦象里说的地方,是个既不算阳宅也不算阴宅的地方。”
见我还是懵圈状态,雷阳换了个方式问我:“你见过冰里头冒火苗的吗?”
我摇头说这不可能,雷阳点头道:“这卦里说的地方,比这更扯!”
虽然雷阳笃定卦象中的地点不存在,但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事实。
张老头就是因为这一卦差点瞎了眼睛,除非我们认定了张老头的事只是个意外,觉得他只是喝醉酒之后差点因家中失火被烧瞎双眼。
既然解不开卦象,我们也没法跟它死磕,还是先离开了永顺县。
我们乘了辆开往西北方向出省的客车,也不知道目的地,就跟司机说进了山区把我们放下就行。
一路上雷阳都在皱着眉头念叨着什么‘乾坤艮坎’之类的东西,虽然他坚决不信卦象中的地方存在,但还是一遍遍的想办法破解卦象。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的客车已经开进了山区,在曲折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进了半天,我一直都不敢往外看,担心司机师傅一个不小心就把车掉下悬崖。
因为心里的恐惧,我一个晚上都没敢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驶出了山路,我才敢闭上眼睛打了会盹。
直到雷阳把我叫醒的时候,又已经到了下午,我迷迷瞪瞪的跟着他们下了车。
放眼望去,这是一个跟高速服务区有点像的地方,但规模和配置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袁晓兰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问过了,这是进入大山之前的最后一个补给地点,虽然能买到的东西也不多,但最起码可以补充食物和一些基础物资。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两座大山之间,来时的盘山公路就是一座,但那里还有点人气,时不时能看见个行人。
但眼前的这座山,却是一点都没被开发过的样子,盯着这座山,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戳了戳雷阳问他:“咱们不会是要进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