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皮子把手指伸到鼻翼下闻了闻，皱眉道：“好像只是死人血的味道而已，但和僵尸的血味道不一样。”
我看着灰皮子一副品鉴美食的样子，甚至两眼都跟要放光似的，心中一阵恶寒。
不过转念一想，灰皮子确实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我也就不敢多言了。
“不是僵尸的话，那他又会是什么？”雷阳紧皱着眉头：“看来还是得先把他弄上来才能看清楚。”
灰皮子晃了晃脑袋继续开口：“不是僵尸，也没有其他味道，就是普普通通的死人血而已，而且像是刚死不久的死人血液。”
我听出了灰皮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井里这个人刚死不久？”
灰皮子很认真的点头，雷阳也马上反应过来，接话问他：“你的意思是，井里这个人不是苗王，只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
“不确定，但是新死之人不会有错，最多才死了几天时间。”
灰皮子的话把我们彻底搞懵了，他只能很认真的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都重复了一遍。
我们还在沉思之迹，灰皮子又把手伸向了另一处被飞刀扎透的位置。
在我们的注视下，灰皮子搓动手指，这次指头上居然是鲜红的颜色。
连灰皮子自己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只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就快速的拿开，有些厌恶的表情捂住口鼻：“活人的血！”
我们五个沉默了好久，灰皮子特意解释道：“我故意将两把刀射出的速度错开了，一把扎在水上，一把扎在水下。”
雷阳满面疑色；“我刚才确实看到了井里那哥们每次都是出水之后才松的手，想到了井水肯定是对他有影响，但这种影响，足够跨越生死吗？”
我理解了雷阳意思，入水则生，出水则亡！
首先我们相信灰皮子对于人血的判断，但雷阳起疑的地方，我们也是一样。
即便金井再怎么奇异，要说它能影响一个人的生死，还是觉得过于夸张了。
这时候井内又传出低吼声，似乎井里那个人是在故意挑衅我们。
雷阳当即起身，走向井口:“必须得把他弄上来，不然我们永远猜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觉得可能水只是影响他的一部分，更大的疑点还是在尸体本身。”
知道我们会阻止，雷阳就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机会，他把连在一起的背包往我们这边一扔，自己抓住另一头就站在了井沿儿上。
我们来不及阻拦，只能先抓住了背包，雷阳一直催促我们把背包放长。
在雷阳的坚持下，我们只能先凑到井边按他说的去做。
井底的那个人已经伸出手准备迎接雷阳的‘投怀送抱’了，而雷阳也没有任何警备的东西。
我想要提醒他用剑，但又想到可能是因为井内的空间过于狭窄了，他才没有选择动用武器。
在雷阳距离伸开的双臂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我们赶紧停手。
雷阳也没有再催我们继续往下放，自己往下滑了滑，把自己的一条腿伸向了苗王。
我们没想到雷阳会把自己当做诱饵，想要把他拽上来已经来不及，井下那个无法确定是不是苗王的人一下子抱住了雷阳的小腿。
雷阳带着这个人往上爬了两步，然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调转，变成了头朝下的资质，趁着苗王还没有跌落入水，伸手抓住了他。
“拉我上去！”
雷阳在井中呼唤，我们赶紧动手拉他。
因为雷阳只用脚勾着背包的背带，我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小心翼翼了半天，才把他拽上来。
从井口出来之后，灰皮子和袁望就赶紧帮着把雷阳手里的人接了过来。
从离开水面之后，这个人就彻底没了动静，毫无疑问，他再次变成了尸体。
这具高大的尸体上身赤-裸着，只有下-半-身还穿着裙甲和长靴，有点像武将的打扮。
把尸体平放在地上之后，雷阳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检查，而且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尸体居然出现了腐臭的味道。
几分钟后，雷阳和灰皮子还没有从尸体上看出任何的线索，这具尸体本身已经和捞出来之前发生了巨变。
尸体开始浮肿溃烂，稍微一碰，就会戳烂皮肤流出带着恶臭的脓水。
即使是灰皮子都感到厌恶，皱眉道：“刚才我估算错了尸体的死亡时间，他应该就是几百年前的那个苗王，井水似乎有隔绝时间的作用，只要离开水面他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腐烂。”
这是我们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这具苗王尸体就会变得和几百年的老尸一样了，甚至身上的皮肉都会腐烂成尸液只剩下骨头。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雷阳他们已经无法再触碰尸体进行检查了。
不过我们也确定了一件事，金井中的水，果然就是对尸体产生影响最大的东西。
我们再次趴在井边，这次的注意力只剩下了井水。
“不生不死！不阴不阳！艮水，乾阳，水生！这口井，似乎才像是算命的陈老头卦象中的地方！”
雷阳自己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苦笑着：“我以为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自相矛盾的地方，却不想还真的被我们找到了。”
“这口井肯定是陈老头到死都想要找到的地方，张春雷能够摆脱棺山诅咒，或许也和这口井有关。”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雷阳点头表示认同，但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张春雷的踪影，说不定湖心山堤岸旁的小木船就是个幌子。
张春雷擅长这种把人引到歧路上的心计，在C-S市的时候，就利用田胖子，差点把我们忽悠到S-X去。
“说不定张春雷根本就没上湖心山，在湖泊右边不也有两条河吗，他应该是故意把船停在湖心山，自己从那两条河进入了东陵，说不定这会已经从这座古城离开了。”
我倍感沮丧，还是棋差一招啊，张春雷跑了，我们却要被困死在这种鬼地方。
虽然现在金井里的苗王尸体已经被钓了上来，但因为发现了井水的奇异，我们不敢再轻易往下跳了。
雷阳说这口井似乎有颠倒阴阳的作用，死人丢进去就会变成活人，那活人下水会变成什么，没人敢保证。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雷阳就起身道：“总得有一个人下去试试水，不然就只能原地等死了。”
毫无疑问，雷阳又想当那个去趟雷的人。
“我们可以先丢一个死人下去。”袁晓兰突然道。
雷阳疑惑的看向她，袁晓兰用眼神示意我们看向金井旁的尸体。
我们差点就遗忘了，这里除了苗王之外，还有另外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原本是盘膝坐在金井只上的，巫师打扮，身份肯定也和苗王有着极深的关系。
我们已经有过成功把苗王尸从井中大打捞出来的先例了，算是有了经验，也不怕这具巫师尸体复活之后会搞出什么风浪。
“我来吧，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尸体，尸毒对你们来说是致命的。”
灰皮子主动走过去抗起巫师尸体，走到井边，想把他丢下去。
但松手之后，灰皮子自己却被带的差点跌倒，巫师尸体的手指勾住了灰皮子的衣襟。
“老灰！这玩意儿咋睁眼了？”
田胖子急声呼喊，我这才跟着去看巫师的脸，果然，这具尸体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灰皮子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一个背摔，想把肩上的巫师扔出去。
但巫师尸体动了起来，从灰皮子身上跳了下来，虽然动作不算灵巧，但因为是先发制人，还是一脚将灰皮子踢进了井里，自己稳稳的落地。
几秒钟后，金井中传出了灰皮子落水的声音，巫师背靠金井与我们对峙。
“尸变了？”
我惊呼出声，他就挡在金井前，阻止了我们去搭救灰皮子。
雷阳与巫师对峙，半晌过后，脸色一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陈老头说过，他见到张春雷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他本是早亡之相，而且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却还能和活人一样正常行动。”
雷阳又提起了这件事，我很是不解，现在不想办法救灰皮子，怎么又扯到了张春雷和陈老头。
“你们还是来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话是从巫师口中说出来的，我看着那张干瘪的脸抽-动着，很是别扭。
不过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在西川村和袁家庄的时候，假冒我祖父于茂典的，就是这个沧老的声音。
“张春雷？”
我开口询问雷阳，他从我点了点头，接着一道黑光从我们俩之间穿了过去。
再回头的时候，张春雷的胳膊上多了支黑色的箭矢，袁晓兰脸色阴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害小杰？”
袁晓兰难掩愤怒，如果不是我们都想从张春雷口中询问更多的事情，这一箭应该是射中他的喉咙或者心脏的。
张春雷那张干瘪的脸以极慢的速度抽-动着，他应该是在笑，但他现在的模样做什么表情都是白搭。
“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