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雷阳对视一眼,两个人想的也是同一个意思,再同时扭头看向了袁晓兰。
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默契,袁晓兰得到我们的示意之后,再次把弓弦拉满。
张春雷看着对准自己的箭矢,没有丝毫的惧意,我甚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他活了太久了,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或许早就想要放弃了。
袁晓兰并没有让张春雷死的过于轻松,搭弓射箭的手快到我无法看清,一连串的箭矢过去,很快把张春雷射成了刺猬。
张春雷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除了被箭矢的力道晃动之外,他基本就没换过姿势。
袁晓兰的情绪终于变得疯狂,被雷阳按住弓箭之后,又抢过了袁望手里的枪,一梭子子弹全部打空了。
她的枪法确实远不如箭术,只有两颗子弹打中了张春雷,但也已经结束了这一切。
张春雷终于坚持不住,向后仰倒,坠落进金井之中。
在落入井中之时,张春雷手中的黑布袋子掉在了井外,雷阳过去捡了回来,这是让张春雷能够抗住棺山诅咒活了那么多年的东西,雷阳以后说不定也用得上。
我看着雷阳手中的黑布袋子,突然又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这一切结束的有些过于突兀,也过于简单了。
“张春雷,就这样死了?”
我开始怀疑,雷阳从袋子里拿出来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淡然道:“这老东西最怕的就是死亡,他刚才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演的?”我感到诧异:“演个戏把自己扎成了刺猬?”
雷阳又指了指金井:“连几百年前的苗王都能靠这口井活着,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的话,想要真的弄死他,还得再把他捞出来鞭尸?”
我差点被张春雷骗了过去,差点忘了金井的奇异性,他大半辈子都守着这口金井,对于它的了解和使用,肯定远超过我们。
“他既然把诈死的地点选在金井,又当着我们的面掉进去,下面一定还有其他的后手。”
雷阳皱起眉头,袁晓兰已经又拎着手枪要过去。
“别去了,他敢在这里等我们,就说明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雷阳阻止了袁晓兰,然后自己走向了一旁的苗王尸身。
从井中捞出来之后,这具尸体就在急速腐烂,这会已经只剩下个人形的轮廓了。
雷阳也被这具严重腐烂的尸体恶心到了,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拖住他的一只脚,拉着他走向金井。
看着雷阳在地上拖出一条黑色的痕迹,我也恨不得找个地方吐上一阵。
在我们的注视下,雷阳把苗王尸体又丢回来井里,还留在那儿看了一会,等到井中再次传出苗王的吼叫,雷阳才擦了擦手回来。
我明白了雷阳的用意,张春雷特意等我们把苗王尸捞出来,甚至是还出手把掉进去的灰皮子拉上来,就是想要独占这口金井。
又过了一小会,井中除了苗王的嚎叫,还出现了张春雷凄厉的惨叫。
我们过去看了看,井水翻涌,苗王肯定已经和张春雷开始亲密接触了。
袁晓兰神色复杂的看着雷阳,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雷阳先是笑了笑,然后又怅然道:“他确实活了下来,甚至是做到了长生,但他以后也离不开这口井了。”
话音刚落,井水中浮出来张春雷的脑袋,他已经没有了刚才赴死时的从容,开口恳求我们拉他上去。
我打了个冷颤,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就算张春雷有灰皮子一样的身手,在有苗王的拉扯下,也不可能从井中爬出来了。
果然,刚露头的张春雷就被苗王拖了下去,井水中泛出浓郁的血腥气。
“这苗王确实霸道啊。”
我最后说了一句,没有再去看井下的血型画面。
袁晓兰担心张春雷再次逃脱,让袁望和雷阳把之前盖住井口的那块铁板重新压在了井口上。
这块铁板至少要三四个人才能抬动,更加断绝了张春雷爬上来的希望。
不再理会张春雷之后,我们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张春雷肯定不是和我们从同一个地方过来的,所以肯定还有另外一条能够往返的路径。
按照我之前的想法,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这口金井,可能与外界湖泊相连。
但张春雷的出现,让雷阳否定了我的判断。
我们第一眼看到张春雷的时候,他的衣服是干的,而且坐在井口的铁板上,这些都说明他并不是从金井中爬上来的。
抬头看着近十米的高度,上面那层的水位已经明显下降了。
雷阳皱眉沉思:“上边儿那个‘玻璃缸’里的水减少了,就说明它和湖里的水不是连在一起的。”
我觉得雷阳这个比喻很贴切,上面那层是有玻璃底的鱼缸,我们是在‘玻璃’上凿穿了两个洞下来的。
“如果能爬上去就好了。”我担心就算找到了张春雷走的那条路,在我们不熟悉的情况下,可能还会有危险,还是希望能原路返回。
雷阳点了点头,冲袁晓兰道:“你的箭能射穿那层‘玻璃’吗?”
这是雷阳突然想到的办法,他需要袁晓兰在箭矢的尾羽上绑一条绳子,当箭矢射穿‘玻璃’固定在上面之后,我们就爬绳子上去。
“可以。”袁晓兰回答的很干脆,我开始庆幸刚才雷阳阻止她把所有的箭都浪费在张春雷身上了。
绳子的问题很好解决,雷阳把我们刚才用来钓苗王尸体的背包捡了回来,但这么一串东西,袁晓兰肯定是射不出去的,我们就只把上面的背带拆了下来。
做成简易的绳索之后,袁晓兰就拉满弓瞄准,袁望也给枪换上了子弹。
他们选了我刚才掉落下来的那个窟窿旁边。
袁望先开一枪,子弹在‘玻璃’上打出一个弹孔,袁晓兰跟着射箭,黑色的箭矢准确无误的从弹孔中穿过,还向上方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下,箭矢成功卡在了‘鱼缸’内部。
我们被这一幕惊呆了,一开始袁晓兰并没有跟我们说她还能和袁望这样配合。
看他们俩从容的样子,好像这都只是常规操作的样子。
雷阳冲他们俩比了下大拇指,然后就开始尝试顺着自制的绳索爬上去。
黄色萤石磨制的‘玻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固,雷阳真的以很快的速度爬了上去,在接触到顶部之后,扒住旁边的窟窿,纵身爬了上去。
此时里面的水已经无法淹没站起来的雷阳了,他蹲下来给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
因为担心绳索中途会断,需要重新射箭,袁晓兰就让我先上去。
我不好意思说觉得自己爬不上去,直接就开始了尝试,但是在爬了一大半的距离之后,我还是耗光了最后的体力,全身都在颤抖。
而且我胸口开始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咳嗽,一咳嗽就又开始吐血。
在我上不去下不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缓慢上升。
抬头看过去,雷阳抓住了那支箭,硬生生把我拉了上去。
我知道这样做的难度,绳子是用背包带做的,很难从那个弹孔里塞进去。
雷阳也是几次站起来呼吸,才把我拉了上去,到顶的时候,雷阳又一只手抓住箭矢,从旁边的窟窿里翻身下来,让我抱着他爬了上去。
等我再把雷阳拉上去的时候,俩人都到了体能的极限。
底下的人看到我们在上面的艰难,袁望就先上来和我们会和,然后是田胖子。
这死胖子的体能还不如我,而且还有两百多斤的重量,也幸亏我们已经有三个人在上面了,不然还真拉不动他。
田胖子上来之后,底下就只剩下了袁晓兰和灰皮子,袁晓兰先把灰皮子绑在了绳子上,自己才上来。
我们之所以最后拉灰皮子上来,是因为他还没醒,如果先拉他上来,肯定还要让一个人一直抱着他浮出水面,不然他肯定会淹死。
在把灰皮子弄上来之后,我们就快速往边儿上靠。
现在的水位已经不足以让我们游回到上面的水潭,在我们从中心位置经过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剧烈的金属摩擦声。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口空的楠木棺椁在不断晃动,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一开始这里的水位还较高,棺椁在水里有浮力,现在棺椁完全悬空,那根吊着它的铁链子本就是断的,根本承载不了他的重量。
我大声提醒着他们,一行人赶紧躲闪。
我们堪堪躲过去之后,棺椁就砸穿了脚下的‘玻璃’,掉到了下面那层。
这玩意砸出来的窟窿比袁晓兰用手雷炸的那个都大,一时间水流有了方向,把我们冲向那个窟窿。
现在要是谁再掉下去,十有八九是再也上不来了。
雷阳拉着我和袁晓兰赶紧往边儿上靠,但其他三个人却落在了后面。
袁望和田胖子没能拉出灰皮子,让他被水冲向了那个棺椁砸出来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