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雷阳曾经说过，要么是张奇能配得上武将的身份，要么是墓中有象征白虎杀伐气的机关，否则他的墓不会对应昴宿星宫。
现在和白虎有关的机关没出现，反倒出现个铁皮大王八，所以就剩下第一种可能了。
“张中真的还是个大将军？”
我一开始觉得匪夷所思，但细想一下，雷阳说过张中和徒弟刘伯温一起辅助太-祖皇帝建功立业，那么也绝对是上过战场的，当个大将军也不是毫无道理。
雷阳还在继续研究镇墓兽，沉声道：“你并没有完全说对，文献上记载，张中并没有担任过任何武将的职位。”
我刚想说话，雷阳又继续说了下去：“但也不是没有过明面上不当官，但背地里被授予官职的前例。”
“这是什么道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给了官位还不让往外说的？”
我想不通这一点，雷阳蹲在地上打量着镇墓兽的底部，头也不回的道：“有，比如三国时期潜藏在曹孟德军中的摸金校尉，这批人不用上战场打仗，甚至多数时候都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确实是官职。”
雷阳的话不无道理，但我还是半信半疑：“难道你们道教里那么有名一个人，背地里居然是个吃官粮的盗墓贼？”
“绝不是那么简单。”雷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仔细想一下，关于他的记载有很多奇怪的地方，第一次记载说他坠河被淹死肯定是胡扯，目的应该是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可能是接受了什么特殊的安排，但一直到太-祖皇帝驾崩了，也没有完成任务回来，所以直到成祖登基后，才想起来给他弄了个衣冠冢，不管最后任务完成与否，最起码表明明皇室还记着他这个人，明着不能说，但背地里在偷偷表彰他。”
我点了点头，这确实像古代皇帝干出来的事儿。
“最有代表性的证据，就是这尊镇墓兽，龟蛇形制，在那个时代，一般都是做官做到了宰相那个程度才能用这种镇墓兽的，但他出现在了一个生前根本就没做过高-官的人墓中。”
我整合了一下雷阳的猜测：“也就是说，不管张中到底是不是文武全才，皇帝都觉得他能算得上两种官职。文官给他算作宰相，武官给他封为将军，对吧？”
“可以，脑子转的够快了。”
雷阳难道夸奖我一句，我还没来得及谦虚一下，他就不再往下说了，突然把手伸-进了镇墓兽肚子底下。
因为是龟蛇的造型，所以这镇墓兽的四肢粗短，腹部到地面，也就只能堪堪伸-进去一只手。
“这好像跟镇墓兽不是一体的。”
雷阳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向外拉扯，第一下居然没有拉动。
他用了两只手之后，才咬着牙从镇墓兽腹部拽出来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子。
“怎么又是这玩意儿？难道这是古墓内的标配？”
雷阳嘀咕了一句，袁晓兰突然开口：“我知道刚才为什么这镇墓兽像是活的一样，它不是会动，而是被翻倒的墓门带出来了。”
袁晓兰带着我们去倒在地上的石门上找寻，果然在石门最中间的位置，找到了另外半截断裂的铁链，从断口来看，也是刚断的。
我在脑海中还原了刚才的情景，石门内侧，一条铁链连在镇墓兽腹部，而且两者的距离很近。所以石门被我们用手雷炸坏之后，向我们这边翻倒，过程中把镇墓兽拽了起来，但因为两者重量差异不大，所以摇晃了几次之后，石门才倒下，镇墓兽被这股力道在拉扯的翻了几个跟头，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它在和石门较力一样。
雷阳很不耐烦的在镇墓兽身上踹了两脚：“原来就这么回事，刚才老子差点被割大铁疙瘩吓的跑路了。”
我很无语的提醒他：“你最好小心点，这可是重要文物，被你们上头的人知道了，说不定你还得挨处分。”
雷阳不置可否的样子，不过他也不喜欢和我谈论太多那个组织的事，带头走向了已经墓门后的空间。
进去之后，内部空间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狭小。
其实以我们自己身高来比对的话，这个地方也不算小了，最起码比家里住的房子还要宽敞，但和那两扇大石门却并不匹配，就像是正常的屋子非要装上两个比房梁还高的门一样。
又往里走了走，我们才看清完整的轮廓。
总体来说，这就像是一个正四方形的大屋子，不过里边没有太多摆设，就中间有个高出去一些的石台。
这个台子也就三四米宽，四周像是被挖掘过一样。
自从知道这个墓中并没有白虎杀伐之气，雷阳的胆子就更大了，几步窜上了平台，然后就直接躺下了。
我和袁晓兰跟过去，这货还一副惬意的神态。
“如果你以后真的中邪了，我们肯定也发现不了。”
雷阳问我为啥，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听说过谁进个古墓，没事就往地上一躺的？”
“我是想感受一下在这里安眠沉睡的氛围，只是现在景致没最开始的好了，看看台子旁边，那里原本是该有个水池子的，可惜已经干了。”
雷阳的趣味是我理解不了的，只能问他：“那你感觉怎么样？这好像也没别的路了，棺材呢，既然是墓，最起码也得有棺材啊。”
我站在石台上已经能够把整个房间尽收眼底，但除了一些个陶瓷瓦罐，以及一些长明灯之外，也没看到有什么别的东西。
雷阳终于肯坐起来，不过依然看着墓顶，慢慢琢磨起来。
“石台为方，墓顶为拱，暗合天圆地方的说法，从这个石台的大小来看，别的东西放不下，放外头那尊镇墓兽应该刚好。”
雷阳又看了看已经翻到墓道里的镇墓兽，袁晓兰也有了其他的发现，指着正对墓道的一侧石台边缘。
“这一面明显不够平整，而且像是损坏后修复过的，可能镇墓兽就是从这里掉落在台下的。”
雷阳又轻轻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里毕竟是个古墓，不可能有人进进出出来回给镇墓兽调换位置的，所以镇墓兽封穴之后，镇墓兽就不可能再动地方，不过这个石台，确实是适合放镇墓兽。”
这又是矛盾地方，我跟着疑惑道：“既然适合，为什么不把镇墓兽放在这里，而是又拉到门口，还差点把石台毁了。”
“因为这个墓，本身就不伦不类的，光说内外格局大小，我能想到它弄个那么宽大墓道的原因，就是方便把镇墓兽运进来，而在此之前，可能这里就先造好了，为了强行加入一尊镇墓兽，才又建的通道，最后干脆改成了墓道。”
我觉得有点扯，这就跟一个建筑工程半道上换了个团队似的，第一个工程队都快把活干完了，第二个才接手，也没法再把之前的工程毁了，但又偏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真有这个可能。”雷阳见我不太相信，继续解释道：“成祖时期朝堂动-乱，不止是外面有人造反，内部拉帮结派也是常态。就拿建造这个古墓的人来说，可能也是好几拨人一起决定的。今天有人想了个注意，说不定明天就有另一个人去皇帝耳边说说闲话，就又把先前那人的主意给改了。”
我勉强接受雷阳的猜想，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儿戏的意味。
“除此之外，不让镇墓兽登台，肯定也是因为这里有它该上来的原因，但那么大的镇墓兽，又是龟蛇造型，整个古墓中能够得上资格让它挪位置的东西也不多，估计也只有棺椁了。”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雷阳又补充了一番：“可能这座石台就底下就是棺椁，而让镇墓兽压在棺床上，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但整座墓中风水穴的位置就这一个，所以只能把镇墓兽挪走了。”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站在张中的棺材上?”
我赶紧往后撤，想从石台上下去，雷阳百无禁忌，但我并不喜欢冒犯亡灵。
还没走到石台边缘，我就感觉鼻尖上一凉，雷阳还冲我说了句：“大惊小怪，咱们之前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我赶紧回头，指着鼻子对雷阳道：“有什么东西掉我脸上了。
“只是滴水而已。”袁晓兰往我跟前凑了凑，看了一眼道。
我放下心来，用手指把这滴水抹掉。
雷阳也站了起来，还想继续嘲讽我，但话还没开口，他自己就露出疑色：“这是个很少见的旱墓，里头干燥异常，又通风，哪儿来的水？”
话音刚落，又一滴水落在了我脸上。
我看雷阳的表情有些凝重，赶紧往边儿上挪了挪，跟雷阳一起抬头看着滴水的地方。
雷阳从身上拿出来手电筒，往墓顶上照了照，然后才破口大骂。
“我说怎么这里头只有点瓷瓶陶罐，一件金银玉器都没有，感情还是特么的被这群人弄走了！”
在手电光照射的地方，有一个仅能容一人进出的窟窿，这个洞怎么看怎么眼熟，跟以前灰皮子动手挖的坑很像。
“盗洞？”
我无奈开口，也理解了雷阳的怨气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