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抬棺队伍

在正对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带鞘的苗刀,连柄带刃有一米多长,这在刀剑中也算是大号的了。

雷阳看着这把刀怅然叹气:“万物有形有象,刀剑之类煞气极重,不该放在卧室,从风水上来说,会引来血光之灾。”

我心中惋惜,张二生前可不止一次血光之灾,光是在棺山的时候,他就多次重伤。

“如果没有这把刀,他是不是就不会······”

雷阳很干脆的回答了我:“还是会!他性情如此,就算曾经有人提醒过他,他也未必会听,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数吧。”

我们在门口站了好半天,雷阳才允许我们进入,说是要先散散房间里的霉气,以免影响了身体。

进屋之后,雷阳先从墙上摘下了苗刀,连他的臂力都觉得这刀有些重了,看来也只有张二那种大块头才能完美的使用他。

“刀是好刀,既然是送给我们的,那我就留下了。”

雷阳自说自话,让我忍不住四下查看,难道他是在和张二说话?

“他不在,我只是猜的,如果不是想给我们送点东西,干嘛用纸钱给我们引路?”

雷阳又开始莫名自信,袁晓兰指着房间里唯一一张檀木桌子:“也可能,是想给我们留下其他东西。”

桌子上有杂乱摆放着很多陈旧的书籍,张二能在长沙混的风生水起,也不只是靠一身蛮力。

而且他们三兄弟一起盗墓,总归得有个懂点风水寻穴的,虽然和张一张三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张二在古玩鉴赏方面应该不输给田胖子,而且张二还懂风水。

在棺山枯木林的时候,他在雷阳之前就看出了那里的风水格局。

雷阳把刀丢给了我,自己和袁晓兰一起在桌上杂乱的书籍中找寻,那是些文献古籍,还有一部分是风水堪舆的书。

很多书上都有张二自己的注释,蝇头小字写的真跟苍蝇爬过似的,虽然他学会了风水,但这字儿一看还是小学生的水平。

“这张图看着有点眼熟。”

雷阳从一本古籍中倒出来一张地形图,一圈一圈的,这应该是叫等高线地图。

我抱着的这把刀着实太重了,就随手扔到了床上,挤道他们俩身后查看。

这张图上没有任何一个文字,全是线圈,以及密密麻麻的叉号和问号。

“我们见过这张图!”

袁晓兰本身就学过绘画,而且记忆力惊人,这会也是最先回忆起了这张地图。

“第一次去长沙的时候,你从警察局借来了张家兄弟店里没烧毁的古玩,有张鹿皮制作的地图就是这样的,不过那张图上没有任何标注。”

我想了很久,才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确实是有这么一幅图。而且当时田胖子还阴阳怪气的说绘图人的水平差强人意,浪费了这种专供于皇室的皮革。

但我们那时候还在找张春雷栖身的金泉寨,到了之后,因为那张图和金泉山的地形一点也对不上,后来就不知道被雷阳扔哪儿去了。

我和袁晓兰一起看着雷阳,他也想起了地图的事儿,而且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道:“我记得这图,后来回去看我师父的时候,好像随手扔他那儿了。”

雷阳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他有时候心细如丝,有时候又莽撞的像根本就没长脑子。

“你居然随手就给丢了,万一那东西有大用呢?”

我数落了他一句,雷阳也分毫不让的反怼:“这不正好还有个备用的吗?”

袁晓兰没有理会我们的日常争吵,自顾自的看着桌子上这张地图。

过了半晌,袁晓兰制止了我们,推测道:“如果不是从天上往下看的话,我也很难看出来这个地图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上面这些标注应该都是有作用的。张二像是在找某个位置,这些‘叉号’是他找错了的地方,而那些‘问号’,应该是他存疑,还没去过的地方。”

这确实是很合理的猜测了,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

“如果真是他指引咱们进这屋看这张图的,那这图有啥用啊?”

雷阳习惯性的鄙视我一眼,讥讽道:“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他要在一个大山上找的地方,又会是什么地方。”

我马上想到了,脱口而出:“山中有墓!他在找适合挖盗洞的地方!”

雷阳没理我,袁晓兰点了点头接着我的话往下说:“而且咱们这次要找的,也是一座大山中的墓,从位置上来看,张家坝和你祖父居住过的老洼村都离老狗岭不远。”

“这么巧?难道是同一个?可要是真是这样的话,张二为啥这么多年都没想着回来把自己家门口的墓给挖了呢?”

我刚说完;雷阳就在我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

“这不很明显吗?地图上那么多‘叉号’,说明他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但都还没找对呗。”

我无话可说了,反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坏事,最起码张二可能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替我们排除了一些错误的路径。

虽然不知道这张地图上绘制的,是不是我们将要去的老狗岭,但我们还是把它带上了。

雷阳一个人留守在院子里,我和袁晓兰去村子里找来了人,现在这村儿里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不愿意或者无法离开的人,连中年人都没有几个。

袁晓兰拍板说给钱,让村民们找些年轻力壮的人,因为置办丧事,最起码也要有一些人来抬棺。

在金钱的趋势下,村民们连夜去找了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

我和袁晓兰回到了住所,走的时候灵堂已经搭起来了,雷阳坚持要在那里待一夜,说是要替张二守灵。

第二天我和袁望才又去了灵堂,按照这里的习俗,发丧出殡过程中的很多事,都是不允许女人参与的,袁晓兰就干脆在家照看文雅。

因为正值盛夏,老太太的尸身也无法长时间存放,雷阳和村儿里一商量,干脆当天上午就把老太太入土下葬了。

雷阳是现成的道士,他也自然的接过了丧事的主持工作,虽然一些个上了年纪认死理的老人面上不悦,但在他们的观念里,老太太毕竟不是本姓人,而且在村儿里也没什么亲戚了,就任由我们折腾。

到了半晌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从镇上定制的棺材,已经是按照雷阳的要求买到的最好的了。

我等到这会,看着村儿里的人找来了一些个年轻人,但却没有一个是老太太的娘家人。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老太太的娘家居然就在老洼村,就是那个已经被黄土掩埋了大半的村子。

那村儿里的几十年前就四散搬离了,老太太的血亲也一个都联系不上。

我有些感慨,也就是我们几个来的时间赶巧,不然的话,说不定张家坝的人真的会把老太太随便找个地方掩埋了事。

葬礼在雷阳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还有人专门找来了俩职业哭丧挣钱的人,当然花费还是算在我们头上。

雷阳也说发丧的时候一个哭的人都没有,死者可能会心生怨念,也就默认了这两个哭丧人员的到来。

眼看着日上三竿,按照北方习俗,一般都要赶在午时,也就是中午十二点之前把棺材送进葬坑,封土修坟。

老太太的墓地已经提前挖好了,她还是埋在了第二任丈夫的旁边。

雷阳念了悼词烧了之前,还进行了一场简短的超度法事,除了三两个刺头儿一样的年轻人在灵堂外边儿抽着烟说笑,显得有些不和谐之外,其他也都在继续进行着。

我本来想过去训斥一下那俩年轻的,但转念一想,要不是这种十里八乡混世魔王一样的小年轻,也没人愿意来挣这份钱了,我也就没再去和他们计较。

灵堂里,雷阳也做完了法事,将几张符纸点燃塞进了香案上的一只白瓷碗了,烧完之后将碗口倒扣,冲着所有人喊了一声:“时辰到!起棺!上路!”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其实雷阳也不是声音大,但他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懒散的人群也马上严肃起来,抬棺的人多数是年轻的,只有四个中年人,但也是正当壮年,身上的腱子肉看着比电视上那些健美明星还有力量。

雷阳让我拿着一兜子纸钱跟在他身边开路,沿途撒着,并且还帮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里面是各类法器,没想到这次正好用上。

我们除了这栋寨子,走了很远也没有任何异样,直到快出村口的时候,一个抬棺的年轻人突然咋呼起来。

“棺材里头好像有动静!刚才就有了!我没敢说!”

他这几句话一出来,抬棺的队伍瞬间不动了,我赶紧回头查看,看见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恐惧。

尤其是八个抬棺的,又有其他人小声开口嘀咕:“我也听见了,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我的耳力应该是远超常人的,但这会我什么都没听见,可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同时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