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威这个人属于很找人烦的那种,表面上乐呵呵的很有礼貌,但每一句话都能把人逼到气头上。
我们欢快的私人聚会被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几个人也不想再当着吴威的面商讨任何事情,随便吃了点饭菜之后,就分散回各自房间了。
吴威是最后一个离场的,我们几个先回来,走到房间门口,雷阳就给我使眼色。
我们俩来到袁晓兰的房间,文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袁晓兰也在等我们,并且让袁望在门口帮忙盯着吴威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家伙就是来监视咱们的!”
雷阳依旧怒火难平,我也感到无奈:“那又能怎么样,咱们又不会私吞什么墓里的明器,他愿意跟就跟着呗。”
“组织的监管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咱们昨天刚回到长沙,今天上午那个叫吴威的人就到了,而且就算是提前看过了我们几个的资料,也不该对田胖子和老灰那么熟悉,除非我们在长沙一出现,他就开始去调查田胖子他们俩了。”
袁晓兰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们一直觉得成功欺瞒了这个组织,但事实上,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还不止这些。”雷阳眼神中闪着寒光:“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拿一个古惊尘去过的地方为诱饵,说明他知道我们现在最为关心的已经不止是于老怪的去向,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的?”
我有些跟不上雷阳的跳跃性思维了,袁晓兰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道:“老洼村的那口棺材,他也看到过了?”
“肯定没有,这个人身手应该不错,但不像是擅长跟踪的人。”雷阳眯起了眼睛:“不过在我们从小洼村离开之后,组织上的人肯定也看过了那口棺材,不管他们跟我们的猜测有没有出入,棺材上的字是不会变的,所以刚才吴威除了诱惑之外,还有试探,他不确定我们有没有看出那口棺材跟我小师叔的关系。”
雷阳和袁晓兰一人一句的说了半天,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插话的机会。
“你们那个组织,叫援关什么局是吧?”
“援关地质勘测局!”
袁晓兰又说了一遍这个名字,雷阳立马又接话道:“我怀疑这个组织的前身就和当年进驻棺山的那只部队有关。‘援’就是袁大小姐的姓氏。‘关’可能指的就是棺山!”
“谐音梗?你这样判断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我觉得雷阳的想法太牵强,但他又一如既往的笃定自己的猜测。
“在这个组织里,我看到签着‘袁文瀚’名字的资料,虽然不知道他当时在组织里的具体地位,但最起码也得是个中层干部,而且我已经去好几次那里,完全没有找到任何跟棺山有关的东西。”
我这次到没有犯迷糊,棺山河底墓以及中心洞穴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那是一批数量庞大的古物,如果这个组织真的是旨在保护和发掘所以别埋没的古地,那棺山上的东西最多只能算是它的一部分,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收纳,不该向现在这样全部藏起来。
“这个组织还挺有年头。”
我连去都没去这个组织,暂时也想不到别的了,不过因为和袁文瀚有关,就说明这个组织出现的时间可能比建国时间还要早。
袁文瀚是袁晓兰的太爷爷,按照袁晓兰从小听父母的讲述来看,袁文瀚当年率部队进棺山的时候,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而我祖父于茂典最多三十出头,古惊尘的年纪更小,他在当时属于少年得志的天纵奇才,也就二十多岁。
雷阳引出的这个思路很值得我们推敲,但门外突然传来袁望的声音。
“小姐,吴威回来了。”
我们只好先行散去,说实话我们几个历经生死的人居然被一个人逼的不敢随便说话,确实是憋屈。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雷阳这个向来不愿意受气的人,居然真的被气跑了。
第二天我们正常的吃早饭,等吴威到场了之后,雷阳就向我们宣布,他想趁养伤的时间回师门看看师父。
但我从他那对吴威厌恶的眼神就能看的出来,他根本就是讨厌吴威,想找个借口躲着。
吴威还很认真的陷入了思考,雷阳嘴角带着冷笑。
“你不会真觉得我现在能靠着一只手单独下墓去吧?而且这么多人给你当人质还不够吗?”
雷阳没好气的瞥了吴威一眼,自顾自的喝起了白粥、。
吴威赶紧笑着赔礼:“雷先生言重了,您随意去回,等您伤好了再回来就行,反正我也是按天拿工资的,我不急着去古墓里冒险。”
雷阳还是落了下风,忿忿的将一碗粥一饮而尽,而是伸着两根手指在我们所有人身上指过。
“你,送我去火车站。”
雷阳突然把我点了出来,我看了一眼旁边还在优雅喝粥的袁晓兰:“要不让兰姐去送你吧?”
“都行,有个能帮我拿包的就行。”
袁晓兰突然把碗一磕,冷声道:“我没时间。”
最终还是我去送雷阳了,出门之后,我还是觉得刚才的情形有些奇怪,雷阳什么时候矫情到出门坐个车都要人送来,袁晓兰除了因为袁晓杰的事之外,也没有任何发脾气的时候。
“你们,不会真的是恋爱了吧?”
我觉得这是最合理解释,但雷阳直接踹了我一脚,找到田胖子的车之后,把我推了进去。
开车出了古玩街之后,雷阳主动开口:“刚才只是想测试吴威的反应,看他会不会主动抢着来送我,或者会不会偷偷跟上来。”
“他跟上来干嘛?难道还怕咱们两个私奔了?”
我开了句玩笑,雷阳依旧很认真的道:“如果他没跟上来,我就和你你说件事,我刚才也不知道你和袁晓兰谁能跟我出来,如果是她,那么我就把事情告诉她之后,再由她告诉你。如果是你出来了,那么你就别告诉她了,先瞒着。”
虽然有些绕,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只是不理解:“什么事儿不能告诉兰姐的?”
雷阳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低声开口:“我师门的名字!”
“你丫玩我呢?”我差点没把手里的方向盘打偏。
雷阳没有和我解释什么,直接说了下去。
“我师门的名字叫‘悬剑’,虽然可能听上去有点土,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门派最擅长的是剑术。不过在数百年之前,我们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青莲门’。”
虽然雷阳的样子很认真,但我还是觉得他像是在看玩笑一样。
“悬剑?青莲?这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名字吗?我以前玩游戏取得名字比你这诌的要霸气多了。”
雷阳脸上有了一丝无奈,但还在继续讲述。
“明清时期,白莲教兴盛,但和我们青莲门没有半点瓜葛,门中前辈为防因为师门名号而受到牵连,就将青莲改成了悬剑。”
我听到这会其实已经相信了雷阳,并且问他:“你之前一直不愿意告我我们你师门的名字,就是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吗?”
“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雷阳坦诚道,但也没解释其余的原因。
“我今天想告诉你的是,我怀疑你的祖父和我小师叔之间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关联。记得你那把金刀上的字吗?”
雷阳终于说到了正题,我回忆了一下金刀上的两行字:“水涧不生莲,天地亦如棺!”
“青莲剑宗于数百年前改名,数十年前古惊尘和于老怪共入棺山!”
眼看着就要到火车站了,我把车停到了路边,认真思考着雷阳的话。
“他们两个人都是天纵之才,又有相同的经历,是好友也是正常的啊,我祖父不还给你小师叔留了口棺材吗?”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雷阳不会和我计较,他明白我的意思。
“这件事不打紧,我但系的是另外一件事。”雷阳皱起了眉头:“我已经从那个组织里查到了一些事情,如果是按照那一代人的阵营划分的话,袁文瀚有可能只是利用甚至是强迫某些人进入棺山,所以在身中棺山诅咒之后,其他人都结伴或者单独出去找生路了,只有袁文瀚哪也没去,他一直到死都没再离开过湘西,只是把很多资料烧毁了。”
我已经完全领会了雷阳的想法,怅然道:“如果你查到的东西都是对的,那么袁文瀚当年等死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再愿意帮他,甚至会因为憎恨他强迫所有人进入棺山而下手报复,但当时的军方在应对棺山诅咒方面的进展,还不如我祖父和你小师叔这种江湖草莽,所以袁文瀚只能等死。”
雷阳突然笑了一下:“可以,你长大了,学会动脑子了。”
“滚,别学我爹的语气说话。”
我和雷阳笑闹了两句,他拎包下车之前,又提醒我道:“虽然袁晓兰连袁文瀚的面都没见过,但我们刚才讨论的事还是先别让她知道了,还有就是,等下回去之后,袁晓兰肯定会找机会问你我给你们留了什么话,你要是找不到理由的话,就说我想带你回师门,但你拒绝了没跟我去。这女人太精了,真不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