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跟老袁打了个招呼,知道他肺部刚做了手术,现在不太适合说话,就让他什么都不用说,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用客套。
“正好大家都在,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袁晓兰从拎着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在开机的空档继续高速我们:“我找人把张二的那张地图用3D建模做成了立体图像!”
在我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袁晓兰已经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找人把一副等高线地形图做成了立体模型。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随着鼠标指针不断晃动的立体图,这是老狗岭的形状,但我又觉得有点陌生。
“这是老狗岭吗?怎么不太像啊?”
我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质疑,袁晓兰认真的点了点头。
雷阳也皱着眉头道:“这确实是老狗岭,不过跟现在差异很大,这应该是古代的老狗岭,张二拿到的地图未必是现代的!”
“古代的老狗岭?”
我把这几个字红心念叨了一遍,袁晓兰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山的形状眼熟?”
袁晓兰把图形像又旋转了九十度,将趴伏的老狗立了起来。
“苗王洞葬里的湖心山!”
我终于认出了老狗岭的真面目,雷阳也跟着沉声道:“老狗岭并非犬形,也不是水麒麟,而是饕餮!”
这一发现让我头皮发麻,原以为金泉山内部的苗王洞葬跟棺山的关系不大,但现在看来,我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出现了饕餮。
棺山上的是黑毛猩猩尸体喉咙里的白铜哨子、金泉山是苗王洞葬湖心山,老狗岭在古代的时候就是饕餮形!
“张春雷能够依靠金泉山的金井活那么久,可能不是偶然!”
雷阳又提起了张春雷的事,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是注定了的巧合,从棺山离开的人,除非身死,都没能彻底摆脱这只饕餮。
袁晓兰应该早就见过了电脑里的图形,也早就思考过很多,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很淡定的询问雷阳和吴威。
“饕餮在风水上有什么特殊的蕴意吗?”
吴威皱眉沉思,雷阳则是马上就回答出来。
“没有,很少有什么地方的风水会愿意和饕餮车上关系,这东西虽然也属于神兽,但一般不用于阴宅。”
雷阳也开始疑惑,这时候田胖子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饕餮不就是麒麟吗?”
我们几个齐刷刷的看着他,田胖子只好继续解释。
“虽然传说中这是两个神兽,但从历史演变上,都觉得麒麟就是从饕餮演变过来的,可能也是觉得饕餮有很多不详的传说,比如会在战乱饥荒年代出来吃人啥的,但麒麟与饕餮外形很相似,很多考古的都认为麒麟的前身就是饕餮,只是因为人类对于更加美好事物的向往,把饕餮一步步美化成了瑞兽麒麟。”
我突然觉得这个说话似乎听过,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在棺山的时候,张二也说过类似的言论,麒麟就是从饕餮演变过来的。
“所以说,老狗岭的风水,还是要以水麒麟来算。”
雷阳慢慢说了一句,但田胖子又有异议。
“时间不太对啊,饕餮图形最早见于青铜器上,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基本消失不见了,而麒麟图形是从东汉出现的,柔然汗国的兴衰要更晚,可到柔然的时候,都已经有更加祥瑞的麒麟出现了,为什么老狗岭却还是饕餮的形状?”
这不仅仅是田胖子质疑的地方,在棺山的时候,张二也提出过同样的疑惑。
棺山河底墓是唐墓,按照田胖子所说,唐朝建国的时候,柔然都快灭亡了,可出现时间更晚的唐朝,在白铜哨子上,依旧使用的是战国时期的饕餮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饕餮肯定比后来出现的麒麟要更加重要,所以饕餮纹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几觉得饕餮一直都在,这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袁晓兰在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说了两个字:“图腾!”
这俩字儿仿佛直冲我的心脏一样,就是我想说的意思。
袁晓兰代替我继续说了下去:“就我们目前亲眼所见,饕餮纹出现在了好几个不同的时期,所以这就是像是某种特殊的信仰一样,换了不同的时期,甚至换了不同的民族,依然影响着不同的人。瑞兽麒麟,可能真的只是人们美化出来的形象,但在这个信仰的传承中,唯一的图腾还是饕餮,而且饕餮的形状,跟中国龙也有相似之处,两者都是由多种动物拼凑成的不存在于先是的虚幻生物。”
“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
田胖子突然背了一段古文,我大致听出来是描述饕餮的文字。
“和龙图腾最大的区别,是头上没角身上没鳞。”
田胖子刚得出结论,我几乎是下意识说了出来:“柔然王墓里那个怪物,跟人最像的地方,不就是多了俩角身上长鳞吗?”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一发现让我莫名惴惴不安,他们几个还在讨论,甚至都脑补出了会不会是怪物从龙身上借走龙角和鳞片,才让一条龙变成了饕餮。
田胖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无语的道:“虽然传说饕餮为龙生九子之一,但饕餮和龙的外象差异还是很大的,不可能拿掉角和鳞之后就变成了饕餮,这肯定是不合理的。”
我们只能以田胖子的话为权威,不过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我们已经把好几种不同的东西联系到了一起。
彼岸花、四目神、饕餮纹等等,我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除了有逐渐接触到历史真相的快感,更多的担忧,要是真把这些秘辛解开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如同援关地质勘测局没有把沙漠中的四目神壁画宣扬出去,一旦这件事传播出去,动荡的可未必是整个考古界,这关乎到很多民族的历史文化信仰,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惹出乱子是肯定的。
袁晓兰的一句话也让我很是动容,她关电脑的时候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把饕餮纹,甚至是棺山诅咒、不死军等所有谜团解开了,甚至会出现一个能冲撞到以龙为图腾的信仰。”
我一想到这句话就觉得脊背发凉,觉得如非必要的话,就让很多真相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挺好的。
虽然我们几个人说是来探望老袁的,但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个上午,老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现象还挺可乐。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听说这家医院的食堂白天全天候放饭,就拉着他们去了食堂填下肚子。
因为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食堂里也没几个人,正好让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玩手机的钱宇。
我先去忙活着买了很多饭菜,坐下之后,就看到袁晓兰一直盯着钱宇的方向,眼镜里又蒙了一圈儿水雾。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站起身冲着钱宇招呼,邀请他过来。
钱宇有些呆呆的样子,刚想起身,但似乎是看见了袁晓兰,又硬生生坐了回去,对我们投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和人交涉这种事我不擅长,就偷偷给田胖子使了个眼色,他察言观色倒是有一套,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图,冲着钱宇大声嚷嚷。
“听说老灰和那个刘雯雯一块去酒店了,也不知道咱们一会还要不要把老灰再叫过来,人家女孩子没人陪不好吧?”
田胖子阴阳怪气的扯呼了半天,钱宇终于坐不住了,端着饭菜过来,但还是故意坐在离袁晓兰最远的位置。
“刘雯雯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先搭了句话,钱宇很是无奈的样子:“这我也不知道啊,中午拍完戏之后就来医院了,到了才知道我的女神已经出院了。”
田胖子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女的有什么好的,你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的,找个漂亮女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眼看着钱宇眼神里流露出怒火,田胖子赶紧改口:“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年轻人追求真爱是对的,加油,一定要把那只狐狸精,不读,是要把你的女神追到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要不是眼睛或者脑子不好使,正常人都会在老灰和钱宇之间选择后者吧,也不知道刘雯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把色相出卖在了老灰身上。
“大姐,您能别一直这么看着我吗?我挺怕的。”
钱宇抖了抖肩膀,袁晓兰很是简单的说出一个字:“好。”
只有在面对袁晓杰的时候,袁晓兰才会展露出温柔的一面,哪怕是面对雷阳的时候,她基本也是直接恐吓的时候更多一些。
袁晓兰的情绪不止吓到了钱宇,还影响到了我们,谁都不能无视袁晓兰悲戚又极尽温柔的眼神。
“你叫钱宇对吧?家里有兄弟姐妹吗?”袁晓兰过了半天才再次开口。
钱宇大口往嘴里塞着饭菜,像是以此来缓解压力,含糊不清的道:“莫得,我爹妈就生了我一个,听说是有个姐姐,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得病死了。”
袁晓兰神色一屏,也是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当你的姐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