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旅游的啊,哪有带自家老爷子往大沙漠里跑的?”
田胖子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袁晓兰继续一张张翻看着照片,除了人物之外,相机的主人还拍摄了不少沿途的风景。
“等一下!看下这一张!”
吴威突然伸手指向屏幕,在这张照片上,有一个带着眼镜,看上去很文静从女孩,她站在一群人后边,挎着一个布制的袋子。
这个袋子的左边一部分被遮挡住了,但还是露出了一部分印刷的字体。
因为镜像左右颠倒,我们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字儿,袁晓兰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纸笔,照样一个个誊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袁晓兰直接把纸翻了过来,拿起来对着门外的阳光。
“什么‘考古研究所’?”
从照片上,我们也只能看到这五个没有被完全遮挡住的字迹,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一伙人很可能是考古人员。
吴威猛地一拍桌子,咬牙道:“这几年一直有来新疆的考古人员失联,局里也一直觉得他们是死在了沙漠了,但现在看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深入沙漠,全都交代在这儿了!”
“死的也不全是考古队的人!”雷阳发表自己的看法:“地窖里的尸体很多,除了考古人员,肯定还有其他人,但估计不是游客就是来这儿进行其他工作的。”
在各种线索面前,我们不约而同的开始重新思考萨迪热的身份,他真的只是一个开客栈的普通牧民吗?
我看他们都陷入了沉默,第一个开口说出所有人的想法。
“这里,会不会是家黑店?不然为什么会藏了那么多的死人?他还不报警!”
我只能这么去想,地窖就在羊圈底下,萨迪热一直喂羊,地窖也没上锁,不可能存在不知情的情况。
“沙漠里的黑店?我怎么觉着跟拍龙门客栈似的?”
田胖子也嘀咕了一句,但没人接我们俩的话茬,全都在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袁晓兰依旧在一张张的翻看照片,这些照片的排列是按照时间来的,已经出现了年轻时候的萨迪热,看他的面容变化,最多也就是几年前的时候。
再往后翻我们还看到了一张我们这个小院子的照片,已经一张完整的合影。
所有人都规规整整的站在客栈前,拍下了一张合照。
我动手数了一下,轻声道:“十七个人。”
“不对,是十八个。”
雷阳伸手指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萨迪热,他没有加入合照的队伍,但因为就在这些人的背后喂骆驼,也被照了进去。
“是十九个!”
袁晓兰再次改变数字:“还有一个拍照的人,除非是他们用了三脚架和延时拍摄功能,不然必须得有一个人负责拍摄。”
不过这一点很容易验证,往前翻翻照片,看看有没有出现这张合照上没出现的人,就知道这只队伍到底是多少个人了。
“其实到底多少人并没那么重要,咱们往后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照片,就知道这些人是全都死在地窖里了还是有去了其他地方的。”
我催促袁晓兰继续往下翻照片,再往后一张,居然什么都没有,是一整张的黑色,跟老相机的胶卷被曝光损坏了一样。
但这是数码相机,也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是镜头被遮住了,或者是很慌乱的情况下按下的快门!”
袁晓兰继续往下翻照片,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之后几张全是角度混乱模糊不堪的照片。
而且我们已经可以辨认出,取景的地方是在地窖里,当时的拍摄者已经被丢进了地窖,而且处于极度的慌乱之中。
“最后一张!”
袁晓兰沉声说了一句,最后这样照片居然拍的很清晰,浑身鲜血的萨迪热在从梯子往上爬,因为他有一个回头的动作,我们得以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我拿这个照相机的时候看过那具女尸的伤,她脖子上的骨头被利器砍断了。”
雷阳带着怒火,忿忿的补充了一句。
袁晓兰则给我们勾勒出了更为完整具象的画面,开始描绘可能出现过的场景。
“这一伙人被萨迪热带来了客栈,然后被他残忍的杀害,相机的主人想要拍下他的暴行,但混乱之中已经无能为力,被丢进了地窖。在萨迪热杀掉所有人爬出地窖的时候,相机的主人靠着最后一口气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袁晓兰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在心里把萨迪热咒骂了一顿,昨天晚上我们还记挂着他有没有钱给女儿看病呢,现在就发现了他其实就是个手上沾满了人命的恶魔。
“大小姐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不过为啥最后这人还特意回下头啊,感觉非要露个脸似的。”
田胖子突然问了出来,我也跟着疑惑起来。
袁晓兰又谈了口气:“这个很简单,可能是相机惊动了他,按快门的声音,或者是相机的闪光灯,都会引他回头。不过从我们接触过萨迪热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不懂高科技设备的人,根本就不认识数码相机,否则我们也不会再看到这些照片了。”
话音刚落,笔记本电脑就因为耗光了电量而自动关机了,因为早前就知道无法开车就进入沙漠,我们这次也没准备柴油发电机之类的东西,这些用电的东西基本都是废塑料了。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个萨迪热还会回来吗?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走进这家黑店!”
我第一次这么想要为一群不认识的人报仇,袁晓兰把内存卡拆了下来递给吴威:“你把这张卡交给局里吧,他们能最快的辨认出照片上的人属于哪一个考古研究所。”
交代完吴威之后,袁晓兰又转而面向我。
“现在萨迪热还没有开始对我们谋财害命,而且他女儿的病看着也像真的,他一定会回来,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先以不变应万变,先利用他的骆驼离开这里再说。”
我有些担忧:“他回来之后还能带咱们离开吧?他能一个人杀死那么多人,肯定是有什么手段。”
雷阳也跟着补充:“咱们也是他的猎物!昨天一万块钱一只羊,只是想看看我们的财力,值不值得他动手。如果不是她的女儿临时病重,恐怕咱们现在也已经成冤死鬼了。”
我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袁晓兰还很冷静的道:“这个无妨,他能够得手的原因,最简单也是最有机会的,无非是下毒,只要我们自己注意就行了。而且只要等他回来,咱们就可以先把他控制住!”
她和雷阳两个人几句话就把计划制定好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离开,正好耐下心来等候萨迪热回来。
“那啥,袁大小姐啊,咱这羊还吃不吃了?”
田胖子的话很不合时宜,被我们集体注视之后,他也有些尴尬的样子,不过还是有些委屈的道:“看我干啥,那孙子就是个杀人犯,吃他的羊也算是帮他做做好事让他减轻点罪责。”
“在死人堆上长大的羊,你还敢吃吗?”
我一想到羊圈底下就是藏尸的地窖,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吃的那只都觉得膈应。
雷阳很无所谓的道:“这个没事,食草之兽吃的是地上长的东西,又不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而且这羊圈的位置也是巧合。萨迪热应该只是想用羊圈掩盖地窖,但正好以‘阳’镇‘阴’,这样一来,他才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吧。”
“‘羊’就是‘阳’?谐音梗也算玄学?”
我对雷阳的理论有些怀疑,他也很坦然的道:“有很多民俗传说里驱邪避鬼的方法都和谐音有关,还有很多看似完全没有干连的东西在玄学中属于相生相克。是不是真的有用我也没细究过,不过我觉得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因为汉语从古至今的变化也不大,可能从一开始造字的时候,音似的字就有某种内在的关联。”
“你一个道士还研究过古文学?”
我有点疑惑,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田胖子,感觉这应该是他才喜欢研究的东西,雷阳亲口承认过,自己练画符的本事都只能算一般,我们这个只剩下三个人的门派,其实柳川下来最完整的传承就是剑术,其次才是道术,至于其他诸如医道等,早就失传了。
田胖子见我看他,又很自恋的道:“雷爷说的那些都是我教他的,上回我们俩去陕西看壁画和调查仓颉文化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
雷阳干咳了两声,然后打发田胖子去院儿里烤羊肉去了,不过他临走的时候,还把袁望给拽出去给他打下手了。
袁晓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先让我们吃饭,袁望和田胖子也没进来,田胖子口口声声说要等着吃烤羊的大餐。
我和雷阳他们开玩笑:“这死胖子肯定是昨天晚上撑着了,还没觉着饿呢。”
剩下我们几个人在屋里吃完饭之后,袁晓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楼上穿戴好整套的工装下来,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卷包,里面叮叮哐哐的,好像都是铁家伙。
“兰姐,你这是要干嘛?”
我好奇问了一句,袁晓兰打开那个卷包给我看,里面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刀具和钳子镊子的。
“你要去帮胖子去处理那只羊?”
袁晓兰脸颊很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我要去地窖里看看,这套工具是就解剖用的,上次去老狗岭的时候我就带着这套工具了,只是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