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阳的应对之策简单粗暴,想要把这具干尸烧掉,一了百了。
在雷阳吩咐完之后,我和袁望就开始四下搜集干枯的木枝,虽然燃料不多,但干尸本身就只剩下干涸的皮囊和一些蜡化的尸油了,估计也是一点就着。
我和袁望也没有走太远,每人捡了一小抱枯枝干草,全部扔到了干尸身上。
雷阳自己又点了支烟,抽了两口之后就把它竖着插在了沙子里,蹲在地上看和看着这具干尸。
“尘归尘土归土!生前横恶,死后依然,就这么让你走了,还算是便宜你了。”
雷阳念叨了几句,就打着打火机,伸手去点干尸身上的枯草。
“先等等!”
雷阳已经把我扔在干尸身上的枯草点着了,袁晓兰突然急声道:“他怀里是不是抱着什么东西?”
袁晓兰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注意到了干尸的姿势,一开始挖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干尸的姿势有点别扭,蜷的跟个大虾米似的,但我也姿势觉得可能是他被埋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或者是被树的根须移动了身体。
“好像真有点奇怪。”
我也跟着说了一句,雷阳点着的火灭的也很快,他直接往点燃的地方洒了几把沙子,就把火熄灭了。
“拉出来看看。”
雷阳想伸手去拽这具干尸,吴威抢先道:“我来吧。”
吴威用探阴爪套住了干尸的脖子,又跑到干尸的脚部方向,身子往下一低,将干尸整个拉出了沙坑。
因为姿势诡异,这具干尸也不存在坐立的可能,吴威只能先把他拖出来。
因为曾经被树根汲取养分。干尸的身上已经被无数的根须刺入,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身上长出来很多硬刺一样,显得有些恶心。
袁晓兰拿出出门时专门携带的解剖刀具,让雷阳和袁望努力把尸体纠正到平躺的姿势。
听着一阵阵咔嚓的骨裂声,感觉天灵盖都在发酸。
把干尸放回在沙地上之后,袁晓兰就用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割开干尸胸口处的衣料,一层层的剥开黏连的纤维组织。
“是块皮革!”
袁晓兰居然真的有了发现,我们全部凑了上去,看着她手眼稳健的从干尸的衣服里抽出来一块长方形的黑色皮料。
从形状和规制来看,应该是人为加工过的,只是上面已经蒙了一层尸油的蜡脂,不太想去触碰。
袁晓兰带着橡胶手套,直接把这块皮革拿起来,在人群中找寻着,最后把皮革递向田胖子。
“老田,你来看看。”
田胖子连连摆手:“这不就是一块皮料吗?不是牛的就是骆驼的,客栈里不有的是这玩意儿吗?”
按照田胖子的眼力,这应该就是一块普通的皮料,而且这具尸体本来就是客栈的真正主人,地道的牧民,身上揣几块皮革也很正常。
“背面有字!”
因为从这个角度,只有袁晓兰能看到皮革另一面的情况,她已经盯着看了好半天。
把这块皮革翻过来之后,袁晓兰直接把它平放在了地上,上面果然有细密的黑色文字。
但因为蒙了蜡脂,也看不太清楚,袁晓兰试着用小刀搓掉上面的蜡脂,但连同底下的黑色字迹也给弄掉了一块。
“大小姐您稳一点,这底下的字儿是用血写出来的。”田胖子看出端倪,开始阻止:“这都是处理过的皮子,不渗水不透气,要不是正好被尸油盖上了,这些字儿可能早就没了。”
袁晓兰没有再去剐蹭皮革上的文字,沉声道:“这是一张血书?”
田胖子点了点头:“而且上面的字,好像还是维族的文字,反正不是汉字。”
“不是汉字?”
雷阳思考了一下,就开始抬起脑袋找寻:“人呢?他不是在这儿长大的吗,肯定懂这种文字啊。”
我们开始打量身边的人,但却惊讶的发现,萨迪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在那儿!”
袁晓兰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已经悄摸走到离我们上百米远的萨迪热,不过看他的样子又很奇怪。
他不像是在逃走,而是在朝着一个方向缓慢移动,甚至走几步还会停下来观望一阵。
“这孙子又想跑路了?”
田胖子咒骂一句,袁晓兰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他想跑的话,这会早该没影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怎么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Hi好离开的?”
我们一边讨论,全员追了上去,萨迪热走的很慢,我们也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身后。
“他好像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我感觉萨迪热的现在的状态,和前天晚上听不到看不到的袁晓兰很像。
雷阳也冲我们做了个手势,压低了声音道:“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跟着萨迪热又走了一段,直到看他要翻越一个沙丘的时候,田胖子才抱怨的叫唤起来。
“这人一看就是脑子出问题了,咱们还跟一个傻子大半夜的爬沙坡子,不显得咱们更脑残吗?”
田胖子偷懒,不愿意继续跟着萨迪热了,但其他人还没想放弃。
袁晓兰让我也留下来:“你的腿还没好,就在这里陪着老田吧,还有记得看好小文雅,她还趴在骆驼上睡觉呢。”
“胖子你自己回去吧,看好文雅。”
我也想看看萨迪热到底又搞什么名堂,就打发田胖子自己回去。
跟上雷阳他们之后,萨迪热突然从斜坡上摔了下来,雷阳顺手拉了他一把。
“谢谢你,朋友。”
萨迪热道了声谢,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原来他的意识还很清醒。
雷阳赶紧问他:“你为什么一个人往这里跑?你要甩开我们去哪儿?”
“我要去找我的女儿,我看到她爬过了这座沙丘,她一定就在对面!”
雷阳有些恼怒,冷笑道:“说实话!”
“我没有骗你,我的女儿肯定就在沙丘的对面!我刚擦看到她了!”
萨迪热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雷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想要直接把他带回去。
看着激烈反抗的萨迪热,我又抬头看了看已经没多高的坡顶,对雷阳道:“反正也没多远了,要不就让他上去吧,就当咱们去看看风景了。”
“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
雷阳放开了萨迪热,后者就继续往沙丘上走。
我们跟着他一起爬到了顶,不得不说,这种从高处俯瞰一望无垠荒漠的月下景致,真的有一种悲呛和壮观的感觉。
“阿依古丽!我的女儿!”
萨迪热爬上了沙坡还没有消停,又想从沙坡的另一面下去,雷阳一把抓住了他。
“行了啊,再不老实······”
雷阳的话没有说完,自己就僵在了那里,袁晓兰也带着惊讶开口。
“怎么真的有个小女孩?”
我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他们俩的昂子吓到了。
循着萨迪热满含热泪的目光看过去,在山坡之下,很遥远的地方,一个人影在那里默默站立着。
我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不过袁晓兰的目力极佳,很笃定的告诉我们:“就是他的女儿!我能看到!”
这下子我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一瞬间脑子里涌出大量的信息,萨迪热说的居然是真的,他从回到客栈之后,说的最多的就是要去沙漠里找他的女儿,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要以此为借口忽悠我们来脱身,或者谁他因为丧女之痛,心理出了问题。
但此时此刻,萨迪热的女儿就出现在我们面前,虽然距离很遥远,但却能看到就是她。
“如果这是你的女儿!那绑在骆驼身上的尸体又是谁?”
我对萨迪热质问了一句,他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想从雷阳手中挣脱,冲下去找他的女儿。
“是那个小女孩的亡魂吗?”
萨迪热不愿意理会我,我只能再去询问雷阳。
“我怎么知道?离得太远了!”
雷阳一直用手禁锢着萨迪热的肩膀,最后干脆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把他撂倒在了沙地上。
“求求你们了,我的朋友,让我去找我的女儿吧,她在等着我!”
萨迪热知道反抗不了,就开始求饶。
“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萨迪热情绪越发激烈,这时候远处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女孩,突然转身朝着更远的地方移动了。
雷阳很直接的拒绝:“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要是放你走了,你十有八九得交代在这儿。”
我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女孩,也有一种想要追上去看清楚的冲动,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咱们现在怎么办?追还是回去?”
我还是以雷阳的决断为主,他立马干脆的道:“肯定不能追!那个小孩总让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即便是亡魂,她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引着自己的父亲往大沙漠里跑?”
雷阳的判断还是比较客观,首先萨迪热女儿的死和沙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即便是因为黑沙暴的阻拦耽误了一些救治时间,但绝对不是最关键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