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的第一个人,还是你的民族同胞?”
我对那个厉鬼的穿着有很深的印象,而且别的不好说,但地窖里那些尸体,从衣着等遗物上判断,都是外来的人,肯定以汉族人居多。
“他不是我的同胞!”
萨迪热居然直接否定,然后说出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他是维族人,我是汉族人!”
我们几个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我最先表达出内心的想法:“你怎么可能是汉族人?你不是从小在这儿放牧长大的吗?”
萨迪热向着沙漠的方向虔诚的磕了个头,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平静。
“我是汉族人的孩子,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他为了躲公安,带着我跑到了这里,但他死了,被萨迪热杀了。”
他的话让我们越听越迷糊,袁晓兰也是少见的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杀了那个人?”
萨迪热轻轻摇了摇头:“是萨迪热杀了那个人贩子,他把我收养了,觉得有个小朋友的话,能骗更多的人来客栈。这本来就是他的生意,他的名字是萨迪热,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他又想杀我,我先杀了他,用了他的名字,继续做他的生意。”
虽然萨迪热的讲述能力并不强,但我们还是努力听懂理解了。
现在的萨迪热是个被拐卖的汉族孩子,那个个躲在屋子里害人的厉鬼,才是真正的萨迪热,只是被这个汉族人假冒了名字,但这如同传承一样的东西,却伴随着血腥和罪恶。
两个‘萨迪热’,都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雷阳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继续向萨迪热问话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用手握紧了剑柄,像是随时会出剑把萨迪热砍了一样。
“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被人贩子带着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来到了新疆。”
萨迪热讲述完自己的身世之后,继续谈及了自己后续的人生,也终于露出了一种迷恋和美好的微笑,只是看的我一直心惊肉跳。
“我虽然是汉族人,但我从小就在这个客栈里长大,我见的最大的,也是附近的维族人,我和他们有一样的生活习惯,我也信奉着真主安拉,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维族人了!”
这一点我们并不是很关心,萨迪热的种族身份和宗教信仰都和他的罪行没有直接关联、。
袁晓兰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所以说地窖里那些纸钱,也是你撒的?”
萨迪热继续陷入回忆:“我记得这是汉族人的习俗,我有一点很小额时候的记忆,在一个有山有水的村子里,有人死了,就撒纸钱,算是我对他们的送行吧。”
“疯子!”
我斥责了一句,但萨迪热被打开话匣子之后,自己就不愿意再收敛了,继续和我们讲述他的生平经历。
“在我长大了之后,大概么是三十岁了,我遇到了一个家里落了难的维族姑娘,她成了我的爱人,生下了我们可爱、美丽的女儿,阿依古丽。”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女儿的名字,以我个人的审美来说,觉得又奇怪又好听,就像是一种神秘的美好,但这个女孩已经永远无法长大了。
再往后的故事,我们基本也都知道了,雷阳也已经等了半天,他并没有对萨迪热的故事产生太大的好奇,赶紧询问:“你说你杀死了真正的萨迪热,那他现在的尸骨在哪儿?”
雷阳放弃了继续去屋子里找那个捉迷藏的厉鬼,我也能大致猜到,雷阳肯定能利用那只厉鬼的骸骨做些什么,才会去询问其位置。
萨迪热不假思索的道:“在那个方向,当时我让骆驼驮着他的尸体在前面跑,到了一个地方掉了下来,我就把他埋了。”
听他的话音儿,这个埋骨地还不近。
雷阳想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具体有多远?”
“骑骆驼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但我可能找不到那个地方了,埋了就没再去找过。”
萨迪热回到的也很坦率,雷阳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决定。
“你现在还能控制你的骆驼吗?如果我们现在过去,你有把握找到那个人的尸骨吗?”
萨迪热这次想了很长的时间,才用上很坚定的口气道:“可以的!骆驼能帮我们找路,能找到那个死人的!”
“那好!带我过去!”雷阳拽着萨迪热走向骆驼群,而且回过身来催促我们:“你们也跟我一起去,现在所有人都应该待在一起。”
上次就是因为雷阳的离去,我们三个人差点被困死在客栈里,这次雷阳是打定主意要看管好所有人了。
萨迪热把所有的骆驼都带到了院子外边,我试着爬上去一头,白天的时候,除了我和田胖子以及文雅,他们几个都已经骑了一天的骆驼,自然也不会生疏。
等田胖子也费劲巴拉的爬上一头最稳重的骆驼,我们开始朝着客栈左侧的方向出发。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客栈里狂风大作,被吹起来的已经不止有干草和细沙了,我看见雷阳用来布置香案的桌子都在地上滚来滚去,客栈的门想像是要被风生生吹掉一样,几只半死不活的羊也不住的发出哀嚎。
“这都是那只厉鬼搞出来的动静?”
从客栈出来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外面风沙小了很多,也就说明厉鬼只能在客栈里搞出动静,毕竟从根源上来讲,这家黑店是他生前的产业。
“厉鬼索命!”
雷阳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又多看了萨迪热一眼,我能够理解他的疑惑。
这么凶的厉鬼,而且也一直在努力害人性命,为什么萨迪热能够在这里平安无事的生活了那么多年呢?
随着我们局里客栈越来越远,风沙也就越来越小,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到了一个零零落落长着低矮针叶植物的草地。
虽然看着并不茂密,但在这种干旱地带,能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植物,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就在这里!我记得以前是在一棵胡杨树下,后来胡杨都死了,找不着了。”
萨迪热从骆驼上跳了下来,我们跟着下来,开始想办法找寻。
“有什么招使什么招!”
雷阳特意对吴威说了一句,看来也是直接把吴威当做倒斗的人才来用了。
但吴威只能抱屈:“这又不是找墓,我还能用风水口诀找找,谁知道一个被草草埋了的人会被葬在了哪儿?”
找寻尸骨的重任还是要靠他们几个,我只能看着这片草地发呆,时不时的用工兵铲掘几下沙子。
田胖子更是连骆驼都懒得下,我还得帮他牵着骆驼的缰绳,漫无目的的晃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了进展。
“是不是那儿?”
居然是袁晓兰第一个指出了位置,萨迪热也没能想起来,我们所有人跟着袁晓兰一路走过去。
那是一片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茂盛点的草地,还有半截树根裸露在沙地之上。
“我就是觉得这块地有点奇怪,通常情况下,树荫底下无旺草,既然还有半截树木,那么就不该有长势那么好的杂草才对,尤其是这还是在缺水的干旱的地带。”
袁晓兰没有明着说出来,可能是为了照顾我们的情绪,但意思我已经理解到了。
这片土地的草木长的茂盛,很可能是因为地下有促进这一切的原因,比如以人尸为养料,被草木吸收了。
“我真的忘记了。”
萨迪热还是不确定,不过却自己动手挖了起来,我看着他跪在地上挖尸体,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最开始叫‘萨迪热’的人,是被现在的萨迪热杀死并埋葬的,但这会萨迪热还能一股无所谓的样子去挖掘自己曾经亲手掩埋的尸体。
“就是这里!”
萨迪热突然挖出了东西,是一截已经生满锈迹的金属块,呈现长条状,像是由好几根钢筋因为锈蚀黏连在一起了。
“这是骆驼身上用来撑起背囊的架子,我用这个东西砸死了萨迪热。”
我有些烦躁,急声道:“你不用跟我们说这些。”
萨迪热也没有再讲述下去,给我们让开了位置。
雷阳和袁望一人一只工兵铲,开始快速的挖掘,随着一铲一铲的沙子被挖出来,挖了有近两米深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体的轮廓。
我就在边儿上看着,倒是没有闻到太多腐臭的气息,雷阳试着用铲子戳了戳。
“已经成干尸了。”
雷阳说了一句之后就继续开始挖掘,他和袁望两个人,很快就把尸体清理了出来。
以为是萨迪热随意埋葬的,也没有给是话题摆的多规正,而且因为有树的根须扎进尸体汲取养分,这具尸体呈现出一个很怪异的姿势。
尸体蜷缩起来侧躺着,两只手环保在胸前。
“这人是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询问雷阳后续的打算,他不假思索的道:“烧了,一了百了,就算那只厉鬼有了新的寄身之所,没有阴宅的情况下,也成不了任何气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