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都帮不上雷阳什么忙，只能在这儿坐着闲聊，看着雷阳一个人忙活了很长时间。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雷阳已经绘制了大量的符篆，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我见人家电影里演的道士画符也没有这么干过，感觉全靠数量取胜。
雷阳忙活完了之后，就伸展几下腰身，朝着我们走过来，看样子也是想和过来歇一会。
还没走到我们跟前，雷阳就先从兜里摸出来香烟，叼了一根之后把其他的扔向了吴威。
这里的人之中也只有他们俩喜欢这玩意儿，我实在不理解这吞云吐雾的有什么乐趣。
雷阳又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打着火的那一刹那，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绿油油的火苗，让我脑海中一下子又想起了柔然王墓中的四目女祭司，这火就跟她手里的青铜灯似的。
我扭头看了看其他的反应，也都在盯着雷阳手里的打火机，看来这还真不是我眼花了。
“小雷子！”
我赶紧开口喊了他一句，他也低了下头看了眼绿色的火苗，但还是先把烟给点上了，看的我一阵无语。
“一群从未接受过供奉的骨灰野鬼，闻到香火气出来闹腾点也是正常。”
雷阳将打火机熄灭，又叼着香烟回到了香案前，还不忘朝着地窖的方向吼了几句。
“有啥好闹腾的？把老子逼急了，桌子一掀，你们什么都捞不着。”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雷阳这样跟死人说话，乍一看到还有点怀念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局势似乎并不安宁，我的听力比一般人好，能听到地窖里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以及含糊不清的哽咽低语。
“你们听见动静了吗?地窖里那些东西好像要出来。”
我询问其他人，但都说没听到，我也不敢再认真去听了，现在这客栈里各类邪乎事扎堆，我也不想再因为自己丢魂而给雷阳添乱了。
雷阳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严格说起来可以算是僵硬，最起码比他以往画符耍剑的时候要生硬的多。
“以后我们的行动，都尽量把时间规划到白天吧。”
袁晓兰伪装出很平静的样子提议，我第一个带头答应，其他人也会意，雷阳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到晚上，他身上的棺山诅咒一直在加剧。
“对了，雷先生吃的那个药，能不能让我带一两颗送回局里，他们说不定能够找到破解，或者是缓解一下诅咒的方法。”
吴威用的是商议的语气，袁晓兰直接代为答应了：“等会我让雷阳给你。”
我们继续子啊这边闲聊，雷阳一个人在香案前又是烧纸烧香，画符舞蹈就剑的。
“七星步，不过顺序怎么和一般的奇门遁甲有些不一样？”
吴威突然开始研究起雷阳舞剑的步伐，我也颇感兴趣的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感觉，无论道家罡步还是习武之人的桩步，都会有左右变位的交换，但雷先生的七星步，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向前，颇为勇猛，但似乎与七星本身的蕴意相悖。简而言之，就是刚进有余，柔韧不足，过刚则易折。”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没看小雷子打架也是这样吗，他的剑招都是生僻硬砍的，哪有什么躲闪或者花招？”
吴威耸了耸肩不再发表言论，但我其实也没有帮雷阳解释的资格。
连我这点刚学了不到俩月的花架子，都是雷阳教的，而且他跟我说够，师门的剑术就一句话，‘攻就对了，别整虚的，在被打死之前先把敌人弄死，就赢了。’
我胡思乱想的开始走神，这时候院子里突然起风了，是阴冷的寒风，直往人骨头里钻。
不过我摸了摸自己胸口，并没有太多寒气充斥胸腔的感觉，说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雷阳拎着长剑舞了一阵之后，就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画好的符纸撒向了天空，黄红色的符纸漱漱而落，居然还有点诡异的美感。
我们几个都屏住呼吸看着雷阳，不知道这场法事能不能顺利。
“咱们屋里的灯怎么都灭了？”
田胖子突然对我们所有人说了一句，他贯彻了你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原则，就在我们脚边躺着，不过因为和我们的角度相对，他一扭头技能看到我们背后的客栈。
“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况？当你们仨在院子里的时候，后院就出事了。”
我弯腰将靠在田胖子肚子上熟睡的小文雅抱起来，袁晓兰也拉着我们往前挪了挪：“先别管后面的事了，等雷阳做完法事再说。”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我还是问了出来：“那萨迪热还用管吗？他还在屋子里绑着呢。”
“不用管！”袁晓兰马上就打消了我的念头，急声道：“他要是出事早就出事了，而且现在咱们还是以保护自己为主。”
我们也没谁想为了萨迪热钻回屋子里去冒险，就先任由天意，看萨迪热自己的造化了。
院子里的风越来越大，而且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全都往雷阳那边灌过去，香案上的符纸全部被吹了起来，点燃的两根白蜡烛也变成了莹莹的绿光，而且烛火忽闪忽闪的，像是随时会熄灭一样。
就连香案正中间的简陋香炉中插着的那柱香，都燃烧的很奇怪，香头冒着火苗，跟个火把似的。
“雷爷应该没问题吧？我怎么感觉这法事做的跟打仗似的，有种压迫感。”
田胖子属于不说话能憋死的人，一紧张就开始絮絮叨叨。
“他肯定能应付，这对他而言都是小场面。”
我对雷阳还是有着十足的信息的，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
雷阳面前的香案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香烛散落到桌子上，火星在桌面上翻滚飘散着。
“卧槽！”
雷阳咬着牙骂了一句，然后直接直接把长剑往头顶一抛，长剑准确的入鞘，他已经用双手摁在了在桌子上。
“要不要我们过去帮忙？”
我开口问了一句，雷阳很干脆的回答：“不用！看好你们自己！有个不识趣的······”
雷阳话没有说完，双手摁住的桌子就向前翻倒在地，滚了一地的火星子。
香炉的香灰被风一吹，瞬间飘起了白茫茫的一片，雷阳咳嗽着走了回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他的袖子上已经被烫出了好几个窟窿。
“失败了？”
袁晓兰轻声询问，雷阳点了点头，有些愤懑的道：“法事没做成，那些冤魂倒是没问题，我能感觉到他们也希望被超度，但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在捣乱！”
“谁？”
我急声问了一句，雷阳抬起下巴，从我头顶上看过去：“屋子里那个！”
循着他的视线回头之后，我能看到的只有屋子里漆黑一片。
“萨迪热？还是昨天晚上那只厉鬼？”
我继续询问，雷阳再次把长剑抽了出来，沉声道：“厉鬼！萨迪热没这个本事！”
雷阳不让我们跟着进屋，自己一个人提着剑进去，我们能听到他在屋子里的动静，好像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不到两分钟时间，雷阳就拖着萨迪热出来了。
“没找到，真特么麻烦，跟老子玩游击战术！”
雷阳把萨迪热往地上一丢，又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这小子也在玩心眼，我刚找着他的时候，绑着的手脚已经解开了。”
我在雷阳的提醒下去观察萨迪热的手腕，看打了烧伤的新伤口，才想起来我们忽略了他的位置。
萨迪热被我们随意的丢在了灶台旁边，他只要心狠一点忍着疼，就能用灶台底下的活把绑他的绳子烧断。
“他手里有东西！”
我突然看懂萨迪热往袖口里塞了什么东西，袁晓兰已经先行动了，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有在他的胳膊上踢了一下。
一只闪着寒光的小刀从萨迪热的袖口滑落出来，我认得这就是那种用来割熟羊肉用的小刀。
“贼心不死！”
雷阳用鼻孔哼了口气，就想再进入屋子里找寻，这时候萨迪热开口说话：“我看见它了！我知道你们在找的是谁!”
“你看到他了？”
雷阳停了下来，萨迪热努力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和我们谈条件。
“我告诉你们他是谁，你们放我走，可以吗？我只要一只骆驼和一些水就行了。”
吴威直接一脚踩在了萨迪热的胸口上，冷声道：“你没有和我们商量的资格。”
雷阳这时候居然装出了老好人的态度，把吴威慢慢推开，弯腰对萨迪热道：“你是不是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我们为什么走不出这里的原因？也和这个厉鬼有关吗？”
萨迪热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坦言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关系，但我知道，他就是你们说的魔鬼，它是个死了几十年的魔鬼，是真主安拉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罪恶。”
我努力想了半天，还是转过来弯儿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萨迪热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面朝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方向，虔诚的双膝跪地，双手合十。
“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