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块皮革也被刚才那具干尸带走了?”
皮革本来就是从干尸身上找到的,我脑补了一次干尸重新把皮革塞回衣服里的画面,但田胖子很笃定自己没有看到,那具干尸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动作。
我让袁望继续看着萨迪热,我和田胖子两个人开始在附近找寻,很快就找到了差点被埋进沙子里的皮革。
“你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我用袖子隔着手指,捏着这块皮革递给萨迪热,他很认真的看了,脸色越发的难看。
过了半晌,萨迪热才带着惊恐的神色道:“诅咒!这是诅咒!对我的诅咒!”
“诅咒?”
我想知道更清楚的细节,但萨迪热解释了一番之后,这份用血书的内容,好像也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
内容上无非就是诅咒萨迪热死后的灵魂不能升天,会被恶魔带走之类,比之很多汉文化中恶毒的诅咒,要小儿科的多。
“真的是这样吗?”
我有些怀疑萨迪热的话,但他也不再多做解释,把皮革还给了我,说如果不信,随便去找个维族人看看就留知道了。
继续在原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雷阳他们又回来了,但没有带回来骆驼。
“看那些骆驼的方向,应该是回客栈了。”
雷阳先开口解释道,他们几个回来的目的,就是叫上我们一起回去的。
来的时候骑着骆驼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现在靠步行回去,到了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所有的骆驼都回到了院子里,但那具干尸被留在了门口,像是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一靠近客栈,我就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并非夜里的寒风,而是从内而外的冷意,像是从骨头缝里涌出来的冰冷。
“它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这具干尸,它被骆驼带了回来,让这事儿显得邪异。
雷阳想了想道:“他可能只是想回家。”
我们也没进行过多的猜测,雷阳让我们看住骆驼群,别再让这群牲畜搞出别的动静,就和吴威一起把干尸拖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又从客栈里抱了些干柴火出来,扔在干尸身上之后就点燃了。
“这张血书,我刚才已经让萨迪热看过了,他说是对他的诅咒。”
我把刚才的事情告诉雷阳,他把皮革接过去,又看了几眼之后随手扔到了一旁,沉声道:“他的话可信吗?”
即便我们都怀疑萨迪热撒谎,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懂维族文字,也无法深究。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干尸沾火就着,而且在高温的灼烧下,又再次扭曲蜷缩成了一团,就像是一个活人在烈焰中做出了本能动作。
“这是这个人写下的诅咒!什么时候写的?”
雷阳突然又把那块皮革重新拿起来,把萨迪热叫了过来,冷声询问:“你是怎么杀死他的?用的什么方式,说清楚!”
萨迪热回忆了一下,很自然的解释道:“骆驼背上的行囊架,使用铁块拧在一起的,我拆下来了一块,趁他喝酒从的时候,从背后砸在了他的头上!”
由于雷阳的威胁,萨迪热确实把杀人的经过的描述的很清楚。
而且杀人的凶器,我们也都见过了,就是从沙坑里挖出来的,那个已经生锈腐蚀的金属块。
“你确定埋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吗?”
雷阳又继续询问,萨迪热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确信的道:“他应该是死了吧,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只在他头上砸了两下,但他已经不动了,都是血。”
我疑惑雷阳为什么突然对萨迪热杀人的过程这么在意,可看他又陷入了深思,我怕打扰到他的思绪,也没有开口去问。
沉默了有几分钟,雷阳才主动开口,先长长的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把他埋进沙子里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死,不然怎么写下的写书?”
萨迪热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样子,但我却心里咯噔一下子。
因为如果那个人一开始没死的话,不就等于是被活埋了吗?虽然结局都是一样,但这种死亡的方式,显得更加的残忍。
我刚经历过在车底下差点被沙子活活烤干,脱水而死,对于这种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煎熬过程刻骨铭心。
“难道怨念这么重!”
雷阳又说了一句,但这时候萨迪热已经不再等着他的问话了,径自走进了院子。
我还想阻止他,继续问清楚,雷阳又拉了拉我的胳膊。
“让他自己进去,现在客栈里阴气森森的,我也想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有问题!”
雷阳抓住这个机会去验证,我们所有人都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萨迪热的背影。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听到风声里像是夹杂着低沉悲戚的呜咽声,甚至客栈里还时不时有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但自从萨迪热走近了院子,一切都消失了,鬼哭声没了,甚至连风都停了,屋子里更是没了任何动静。
我们看着萨迪热摸黑走近了屋子,还把里面的吗煤油灯点上了,宛如那些鬼影重重的景象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果然是他!这间客栈里的亡魂好像都怕他一样!但我又实在看不出为什么来,他就是个不会术法的普通人!”
雷阳迈步进入了客栈,我们也立马跟上,只留下院墙外的干尸遗骸还在继续燃烧。
我们刚走到院子里,萨迪热就又走了出来,在我们的注视下,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去喂骆驼了。
“难道是他真的命硬?还是被他杀死的人,对他有着本能的畏惧,虽然怨恨,但不敢再招惹他?”
雷阳开始思考其中的原因,但又都一一否决:“命数强大到能镇压那么多冤魂的人太少了,而且这种人命理有异,比如被小师叔用来填补风水眼的那个军官,如果不死,绝对是能影响国运,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明白了雷阳的意思,在他继续沉思的时候,替他继续向其他人解释道:“他的命并不高贵,穷困潦倒,不像是能镇压冤魂的命数,对吧?”
雷阳点了点头:“不一定是高贵,但也不是其他的类型,诸如王侯贵气、文人正气、将领的英气、其实都能驱鬼辟邪,但他身上没有任何这类人的特质,太普通了。”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被他杀死的人畏惧他?”
我跟着雷阳的思路去思考,但雷阳又摇了摇头,沉声道:“也不可能,这里的冤魂数量极大,而且也不都是他杀死的。”
这又牵扯到另一个人,还在院墙外燃烧的干尸,他是比现在的萨迪热更早的开黑店生意谋财害命的人。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手段,同样都是沾满鲜血的恶人。
“如果写书上真写的是诅咒之辞,就凭那具干尸的怨念,他怎么可能等了几十年都没报复成功?”
雷阳已经把字的理论说死了,现在基本上以及可以笃定,萨迪热绝对有能够不被冤魂索命的原因,但我们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最棘手的是,这个人他自己像是都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冤魂不敢靠近他,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冤魂的存在。”
我们一群人在院子里讨论着,看着萨迪热喂完了骆驼,我们才跟着他进了屋子。
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摆设,甚至萨迪热还跟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去灶台旁忙碌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一样。
“朋友们,外面的羊送给你们,不要钱了,你们想吃就自己去烤吧。”
萨迪热一直都没有认清自己的罪恶,我冷笑了一下,冲他说道:“你这算是贿赂吗?别想着开脱,我们一定会把你送上刑场为那些无辜的人抵命!”
“不可以的!”萨迪热回答的也很干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杀了人嘛,是有罪的,但我不能死在外面的城市里,我要死也是要死在沙漠的,我还要去找我的爱人和女儿。”
又是同样的话,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现在我们确实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萨迪热的女儿为什么真的出现在了沙漠里。
我们也劳碌了一天,袁望去车上又搬了一箱子吃的东西过来,萨迪热也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但我们担心他给我们下毒,没碰他的任何东西。
萨迪热自己在灶台前吃完了饭,才被我们叫过来。
“你说要去沙漠里找女儿,可你也看到了,她一直往更远的地方跑,你能找得到她吗?”
雷阳没怎么吃东西,手里捏着一罐啤酒,继续询问萨迪热。
“一定可以的,我的女儿和她的妈妈一样,都是被真主安拉选中的人,我要去向安拉把她们带回来!”
萨迪热依旧表现出一个新教徒的狂热,不过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新的信息。
“你女儿的妈妈,她也去了沙漠?”
萨迪热很自然的点了下头:“我的爱人也生了病,跟阿依古丽一样的病,她有一天告诉我,真主安拉能治好她的病,她会在治好病之后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