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兰和袁望主仆二人住了一间,我和吴威睡在一间帐篷里,暂时让萨迪热住了单间。
一天的曝晒下来,我也已经筋疲力尽,一次次流汗缺水再喝水,让我的身体很不适应。
躺下来和吴威随意聊了几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吴威说他还不困,要出去和雷阳做个伴。
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并不安稳,我再次梦到了柔然王墓中,那个壁画里的白衣女祭司,还是同样的场景,她在黑暗中引着我走向未知的黑暗。
这段时间以来,我时不时就会做这个梦,甚至在梦中的时候,我有时候都会变得很清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次也是一样,但越是清醒,就越觉得恐怖,因为我明明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依然子啊跟着她前行。
一般情况下,我都是天亮就能醒来,但这次不同,我是被一声凄惨的羊叫声唤醒的。
迷迷瞪瞪的从睡袋里坐起来,吴威并不在身旁,外面有些喧嚣,好像除了我之外都出去了。
“肯定是出事了!”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睡觉,绝对是出了问题,赶紧从帐篷里钻出去看。
和我想的一样,所有人都在,但没想到的是,萨迪热居然也在。
我伸展了下腰身,赶紧跑过去,所有人都在看着在杀羊的萨迪热,他的动作很利落,已经把羊肚子剖开了,正在往外掏内脏。
“他干嘛呢?大半夜饿了要来点宵夜?”
我跟雷阳学会了随时随地看玩笑,但很显然,萨迪热这会杀羊,绝对不是为了食物。
沙地上已经淌了很大一片血,我特意看了看羊脖子,也没有刀口,看来萨迪热都没有给羊放血,就直接剖开了肚子。
“他可能还是因为中毒,处在某种幻觉中吧,刚才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嚷嚷着冷,然后就去杀羊了,鬼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雷阳点了支烟提神,我们继续看着萨迪热一个人收拾着还偶尔能蹬下腿的羊。
看着被掏出来随意丢在地上的内脏,我虽然早就已经不对这种画面产生过多的恐惧,但依然觉得血腥残忍。
而把内脏都掏出来之后,萨迪热又做了另一个让我们大跌眼镜的行为,他把羊肚子完全划开,用手撑开之后,自己爬了进去。
因为羊的体型较小,萨迪热的两条腿还露在外边,蜷缩着不住的颤抖。
“他真的只是冷而已?”
我也经历过很多次出现幻觉的时候,但还没有这种情况,幻觉不是该让人看到不存在的人或者东西吗,怎么还能影响人体的感触了?
雷阳深吸一口,把烟头扔在沙地上踩灭,努了努嘴道:“随他去吧,觉着冷总比出现别幻觉,跟我们干仗要好。”
我们都被刚才那只羊斌死前的从惨叫惊醒了,也没了睡意,就重新围到篝火旁聊天。
闲扯了一阵之后,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还把自己半个身子藏在羊肚子里的萨迪热,有些担心的道:“他不会把自己闷死在里边儿吧?”
“真是麻烦!”
雷阳抱怨了一句,但我们还是又过去查看了了萨迪热的情况,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他从羊肚子里拖了出来。
这会萨迪热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甚至我感觉他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拖出来之后赶紧试了试鼻息。
“还有呼吸,心跳也还存在,不过已经越来越弱了。”
袁晓兰等于是宣判了萨迪热的死刑:“这种蝎毒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可能是挺不过去了。”
虽然每个人心绪杂陈的程度不一样,但我们也是无奈,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现实。
“那咱们处理他,把三个一家三口埋一块是肯定的,但是原地埋在这儿还是带出去再埋?”
吴威已经开始考虑埋尸体的事儿了,叹了口气道:“这孙子也没留个遗言,提前说清楚想被埋哪儿也好啊。”
我们都已经略过了萨迪热还没完全死亡这件事,开始安排他的身后事。
只有袁晓兰还没有放弃,试着按压萨迪热的胸口做心肺复苏。
“我们是不是有能解毒的东西?”
袁晓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印象中并没有带任何解毒的药物。
尝试过后,萨迪热依旧没有苏醒,袁晓兰也放弃了继续抢救,回到自己帐篷。
我们傻愣愣的等了半天,袁晓兰才再次回来,手里多了一块精致的丝绸帕子,里面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袁晓兰把帕子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只是几块木屑,最大的也就四分之一指甲盖大小,而且还有烧焦的痕迹。
“兰姐你这是什么东西?”
我随口一问,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能解毒的神药,不过雷阳立马认了出来。
“金泉寨苗巫的木牌!能避虫害破幻境!”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了起来,这是第一次去老狗岭的时候,我们烧了两小块木牌来驱赶人面蛾子,这是剩下来的那点碎渣儿。
“这东西能解毒吗?”
我持怀疑态度,但这些木屑量少到都没法再烧起来了,我们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最起码也算是努力过去救人,萨迪热死了也没法抱怨我们。
袁晓兰让我去拿了瓶矿泉水,把这一小撮木屑倒了进去,拧紧瓶口之后又用力晃了晃,一瓶水就变成了带着木渣子的浑浊液体。
因为萨迪热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我们用筷子费了半天劲才把他的嘴撬开了,一整瓶矿泉水灌进去大半。
忙活完了之后,袁望就和吴威一起把萨迪热又抬进了帐篷里,这次我能做的也做了,别的也没辙了。
安置好萨迪热之后,我们就继续围着篝火说话,又聊起了我和袁望之前看到的人影。
雷阳指着营地周围,沉声道:“我在沙子底下埋了一圈儿的符纸,没任何东西敢过来。”
我刚松了口气,雷阳又直接打破了我的美好平静幻想,继续道:“但我能感觉到,有一群孤魂野鬼就在附近游荡。我没想招惹他它们,可能是曾经死在这附近的商队或者探险队吧。”
“商队不是古代才有的吗?现代人早就不走沙漠搞运输了,就算是商队的阴魂,也肯定是至少死了几百年的老鬼了。”
我和雷阳推测着那群游荡在附近的阿飘是什么身份,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倦意,一个人回帐篷里眯了一会。
感觉刚睡着没多长时间,吴威就来喊我上路了。
我起来之后,就看到袁晓兰从萨迪热的帐篷里出来,随口问了一下萨迪热的情况。
袁晓兰很淡然的道:“好起来了,人已经清醒了,也没再出现幻,不过蝎毒还没有完全解除,依然动不了。”
我们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出来,赶紧吃了点东西补充体能,收好帐篷之后,萨迪热也被我们放在了骆驼背上。
“看来木牌真的有用,但可能剂量不够。”
袁晓兰对雷阳说道,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还有一块完整的木牌,是张二临死的似乎吞进喉咙里的那块。
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止是驱虫破幻的宝贝,更多的算是个念想,上次我们烧木牌驱赶人面蛾,都没舍得用这一块。
雷阳也马上会意,直接拒绝道:“这块是张二留下的,不能动!”
“人命关天!”
袁晓兰反驳,雷昂无动于衷:“别人的命跟我无关,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一番争执之后,雷阳还是不同意拿张二的木牌给萨迪热服用,不过也做出了妥协,把木牌在水里泡了泡,让袁晓兰把泡过木牌的水给萨迪热断了过去。
雷阳很小心的把木牌擦干净,赶紧收了起来,再次抱怨起那位金泉寨里的老人。
“那老头子家里还有一盒子木牌呢,就是死活不愿意卖给我们,老子非得等他死了之后,从他儿子孙子那儿买过来。”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去找袁晓兰,一起去查看萨迪热的情况。
此时的萨迪热跟半瘫了一样,趴在骆驼上也动不了。
袁晓兰让我把他的身子扶正,掰开他的嘴给他喂水。萨迪热知道我们在救他,也在努力配合。
在等着萨迪热喝完水之后,雷阳就下达了命令:“启程!回家!”
我们也打算按照之前的计划,先返回城市里,但萨迪热这会居然又有了反驳的力气。
“朋友们,我的身体没事的,能走!”
吴威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谁特么管你好不好,我们是找不到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才回去的。”
萨迪热很是艰难的抬起了手,指着一个沙丘的方向道:“那儿!那里!”
“你怎么知道要往那边走?”
我觉得萨迪热在随口胡诌,但他很是坚定的道:“就是那个方向!我昨天去过!我的女儿,还有那些人,都往那边走了!”
如果萨迪热编个其他的理由,我还想随意反驳一下,但他说的理由有点邪性。
“你昨天晚上就去了俩地方,帐篷和羊肚子里,什么时候跑到那边的沙丘上去了?还有,你说的那些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