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馆之后，被还有点温热的夜风一吹，脑子更加的迷糊，不过这种醉醺醺的感觉还挺舒服。
我拿出一个月前交给田胖子保管地方手机，想用打车软件叫车过来，但却忘了该怎么用了。
在我和雷阳争执着左滑还是右滑的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现在科技这么先进了吗？我还没叫车呢！”
我也喝了不少的酒，这会脑子不是很清醒，车窗徐徐摇下，是吴威来接我们了。
他特意弄来辆空间很大的三排座，我们把田胖子丢在副驾驶，其他人也能坐下。
所有人上车之后，吴威并没有马上开车，而是点了支烟，一只手耷拉在车窗外面。
“我有几件事要告诉你们，对你们来说，其中有几件很重要。”
吴威一开口就带着忧郁，虽然他平时给人也是这个感觉。
不等我们发问，吴威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第一件，我拿到了两只考古队的身份信息，周芊芊只有一个，咱们见到的那具活尸，其实是叫周玉婷，她是周芊芊的亲姑姑，所有两个人长的很像。”
我们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这个结果是我们没想到的，准确的说，是这个真相显得太简单了，我们忽略了最基本的逻辑，这世上有很多人长的很像，尤其是有很亲近血缘关系的人。
“这姑侄两个，都因为同一种原因投身考古事业，棺山！”
吴威深深吸了一口烟气，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世纪进入棺山的队伍中，有一个周姓的军官，不过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可能没有服从组织的封口令，泄露了棺山的经历。当然，局里在这件事上很人性化，没有深究，得出的结论是周家的人因为那个军官的离奇死亡状态，主动去参与调查，而且还掌握了很多信息。”
这是我们早就想到的事情，和棺山有关的人，以及这些人的后辈，不止有我们几个。
“第二件事，牵扯到一些东西，现在已经被送到了我们的酒店，我也还没来得及亲眼看过，不过我已经听上面的人说过几句，去蒙古无人区的那只队伍，出事了！”
我偷偷看向雷阳，当初是他提议并且一手谋划了撇开刘雯雯那支队伍转程去塔克拉玛干的。
“有伤亡吗？”
我开口问了出来，这事儿给我一种‘我不杀伯人但博人因我而死’的愧疚感，如果我们跟他们去同一个地方，或者提前表明我们的路线，打消那支队伍去无人区的想法，说不定他们就留不会出事。
吴威撇掉烟头，又重新点上一支。
“有一部分人回来了，他们在抵达阿尔山之后，队伍就出现了分化，剧组里的普通人基本都没有跟着继续深入，没回来的，几乎全是我们局里的人。”
我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字眼：“基本？几乎？还有不是你们局里的人跟着往无人区里钻？”
话一出口，田胖子突然伸手拉住吴威的衣领子，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咆哮道：“老灰！是不是老灰也跟着一块去了？我就知道，他肯定得跟着那个人狐狸精女人一起去的！”
吴威手里还捏着香烟，被田胖子这么一摇晃，车厢里立马飘起了火星子。
“老灰回来了！”吴威先说出结果，田胖子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一副哭唧唧的表情。
不过吴威又接着说：“只有两个不是局里的人跟着去了无人区，一个是老灰，他现在处于中毒昏迷状态，两天前局里的人已经把他接到了一个秘密的医院治疗，现在还没醒。”
田胖子又想动手，我先安抚了他一下，继续问吴威：“那另一个呢？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我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个剧组的人，时间有些久了，记得不太清楚，但突然之间，我脑海中的人脸定格在一个最熟悉的人身上。
吴威也马上证实了我的猜想：“是钱宇，但他好像又不叫这个名字，上头的人不愿意和我多说，但我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一些信息。他的身份是假冒的，真正的钱宇是一个在读大学生，而跟着刘雯雯去无人区的，另有其人！”
田胖子暂时安静了下来，这次由轮到袁晓兰，她努力压制着急躁，让吴威赶紧说清楚。
吴威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局里送来的东西跟他有关，说他是被我们忽略掉的人！”
袁晓兰也没有和他争吵，只是语调冰冷：“回酒店！”
吴威丢掉第二只烟头，发动车辆，开车上路之后，说出第三件事。
“还有一个，这对你们的影响应该hi最小的。我马上要回局里了，不过会有人来代替我监视你们，至于新同事的脾性和手段，我就不知道了，局里不对我透露他的信息，而且在我离开之前，他也不会露面。”
吴威刚刚和我们经历过老狗岭和塔克拉玛干的冒险，和我们有了默契，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替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雷阳第一个猜到了，低声问他：“跟刘雯雯那只队伍出事有关？”
吴威沉默了一阵，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故作轻松道：“也不全是，一方面是因为我给局里提供了错误的信息，刘雯雯他们到了阿尔山之后没能等到我们，但准备工作已经很充分，被架在那里之后，局里干脆让他们自己去探索了，然后才有了后来地方事儿。”
“不过更重要的是，局里觉得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叛变了组织，变成了被你们侧翻的双面间谍。”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我怅然询问：“你回到局里之后，会受处罚吗?”
“会！”吴威很干脆的回答，用笑容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过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就是降职，再给我安排个无关紧要的岗位。我们这个部门，一旦进入其中，一辈子都很难再抽身出来了，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还算好的，总不至于被灭口，我就当提前退休养老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用事业心来评判吴威，他没有太大的野心，但他绝对不是喜欢清闲的人，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警察，但现在他被我们拖累，以后他的归宿会变成怎样？
档案室端着茶杯天天看报的闲差？帮忙收发快递结个电话的门卫？
“对了，这些人本来应该是由你们那个新同事来告诉你们的，我向局里申请来了最后的工作，不过也是有条件的。我对他们说我还有最后的价值，你们得给我一个没有被我刺探出来的情报，好让我交差。”
吴威的这种反应，又让我觉得有些变味儿了，心里默默嘀咕：这货该不是在撒谎来骗取我们的秘密吧？他难道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不过我认真思考过后，还是相信了他，因为就算他再怎么优秀，刘雯雯那只队伍的损失，总得有个人来买单。
“我跟你一起去趟局里，我有很多情报可以告诉那些人，如果他们能给你升官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们。”
雷阳说的很认真，但吴威不领情，开玩笑道：“然后呢？给我顶到局长手底下干活？成为他的亲信，然后再反过来向你们输送情报？”
我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勉强跟上他们的思维强度了，知道吴威是想故意把话说死，他不想承雷阳的情，也为了日后不用因为偿还恩惠而让自己陷入内心的挣扎。
吴威肯定对于今后的路已经想的很透彻了，立场和态度真的很重要，这才是主导日后每个抉择的关键。
雷阳也没有再逼迫他，不过还是说：“随你，不过我还是要跟你回去一趟，不止是那些人想从我看口中询问，我自己也有问题想问他们。”
我很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参与他们的对话，成年人的世界，全都是尔虞我诈啊，真累。
吴威把车开的很慢，给了我们足够多交谈的时间，但一直在向前走的车，哪怕速度再慢路再远，也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
我们下车后回到酒店，吴威把我们叫到他的房间，局里送来的东西是个很大的包裹。
吴威当着我们的面一层层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套很名贵的西装，他直接丢给了雷阳：“雷爷，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你，其实我一直想看看你穿西装是什么样的。”
雷阳常年习武，身材自然是没的说，但他穿西装却给我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袖子一甩，两手往后一背，倒也不是显得老态，就是给我一种他还是穿道袍的气势。
我和雷阳嬉闹了几句，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金表。
“盒子应该有夹层。”
吴威提醒了一句，雷阳试了半天没打开，直接往桌子上一磕，夹层里的一只黑色U盘终于掉出来了。
“你们这果然是个间谍组织！”
我半开玩笑的道，吴威也不否认：“我一直都挺喜欢局里这种谨慎的风格的，给我一种当卧底警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