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我们看着被风沙掩埋的古遗迹无计可施。
想要清理出来遗迹上的沙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利用重型机械,绝对能够给挖出来。
但别说怎么才能够把那些大的吊臂铲车给弄到沙漠里来,我们能不能再次找到这里都是未知数。
袁晓兰做出最合理的决断,我们现在只能尽快离开沙漠了,不能再耗下去,靠人力挖掘是不现实的。
除了雷阳这个犟种之外,我们也都巴不得马上离开。
但这次雷阳也只能灰溜溜的跟我们一起走,因为食物和储备水每天都在消耗,他也不可能为了探查那个古遗迹而把自己熬成人干儿。
现在萨迪热死了,尸体都被埋在了沙子底下,我们才知道原来他生前做了那么多事被我们忽略的事。
单单是驱赶骆驼这一件,就让我们身心俱疲,它们根本不听我们的指挥,看得出来,这些有灵性的动物都知道自己的主人萨迪热还在这里,更愿意默默守护着,不愿离开。
雷阳想要把自己的满腔怒火发泄在骆驼身上,嚷嚷着要跟骆驼练练,先被袁晓兰骂了一顿。
袁晓兰一个曾经最纯粹的唯物主义者,这次很虔诚的过去和骆驼说好话了,请求它们带我们走出沙漠。
更神奇的是,骆驼居然还听懂了,开始集结,带着我们离开了沙丘。
我们没了萨迪热这个向导,完全分不清方向,好在骆驼的行进速度一直没有变化,我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多跟骆驼说好话,然后好好喂养。
太阳每天升起落下,过了大概十几天之后,我已经数不清日子了,而且食物和饮用水已经不够了,我们比在沙漠之眼的时候还要艰难,毕竟那个时候只是缺水,还能保证每天都有吃的。
食物匮乏的不止是我们,还有骆驼,草料早就吃光了,但我们也不懂怎么养骆驼,只听说骆驼可以好多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但现实告诉我们,这事儿也不是绝对的,队伍中的骆驼也开始依次死去,这些动物真的很有灵性。
每到晚上,只要有单独离开群体的骆驼走出去,第二天再找回来的时候,保准已经自己趴在某个偏僻的地方死去了。
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吴威最先提出要不要把死去的骆驼吃掉,因为看其他骆驼病恹恹的样子,也活不长了,死一只吃一只的话,最起码能让我们这些人多活一段时间。
我们开始讨论,但每个人都不想说话,最终拍板的还是雷阳。
“咱们能走到这儿,都是这些畜生带出来的,你丫的要是再想着吃它们,老子先把你削成肉干!”
吴威不再提这件事情,雷阳永远是个矛盾的人,一开始对骆驼态度最不好的人是他,现在第一个提出不能伤害骆驼的也是他。
虽然雷阳的大义凛然振奋了一下军心,但骆驼还是在逐渐死去,我们的体力和意志力也在削弱。
终于到了一天,队伍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只骆驼,它是萨迪热生前最喜欢的一只,也是整个骆驼群的头领,但现在已经是光杆司令了。
“它怎么不走了?咱可就这最后一只骆驼了,它要再挂了,咱们也别走了,留下来陪着它算了。”
雷阳终于也绷不住了,说了些丧气话。
但紧接着,这最后一只骆驼就突然跑动起来,只是它是在往回跑。
看到这一幕,我也没力气再去抱怨雷阳的乌鸦嘴了,每次骆驼出现这种离开群体的现象,就证明它快要死了。
雷阳把肩上的背包扔下来,想要去把骆驼追回来,这时候袁晓兰用不敢相信的声音发出惊呼。
“前面的那些,是不是人?”
我们互相搀扶着向前方眺望,一大群的骆驼,还有很多骑在骆驼背上的人。
这时候我还只是震惊,已经忘记了喜悦这种情绪,感觉大腿外侧被人拧了一把,扭头看着脸皮被严重晒伤的雷阳,有气无力的问他:“你掐我干嘛?”
“看看你疼不疼,疼的话就不是幻觉。”
我没有力气骂他,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疼!”
袁晓兰开始大声呼喊,雷阳把背包打开,扯出来几块布料点燃。
我们终于吸引了那只队伍的注意力,这等于我们马上就要得救了,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我双腿不听使唤的跪倒,然后躺在了滚烫的沙子上。
雷阳让老袁和吴威把我拉起来,自己又开始往回跑。
“你特么又魔怔了?”
我有气无力的喊了他一句,雷阳也扯着嗓子回应我,说要把刚才走掉的那只骆驼找回来,我们得救了,也得让它活着。
但那只骆驼已经没影儿了,雷阳失魂落魄的回来,袁晓兰安慰他,说那只骆驼肯定是回去找萨迪热了。
雷阳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愿意相信的,而且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同伴们都死了,只剩我一个的话,得救了又有什么意义。
骆驼群是全军覆灭了,但我们全员得救,这是只游牧的村子,而且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因为他们在几天前就发现了附近有游荡的人影,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沙漠中的魔鬼之类,后来才确定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但把我们带回村子里,让我们吃饱喝足,救了我们之后,一经交谈,他们还是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们几个被安排在一个现代化的板房内,过来询问我们身份的人刚刚离开,说会找人接我们。
“他们是不是不想接纳我们?兰姐,你身上还有现金不?”
我觉得可能是人家觉得我们寒酸,白吃白喝,想让袁晓兰动用超能力。
袁晓兰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些牧民是友善的,他们是有些害怕我们,因为我们做了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
我打起精神来,袁晓兰看了看门口还有人在看护我们,就凑过来,用更小的声音道:“我刚才听他们说过,这里是在阿尔泰山脚下的草原!”
“哦。那又咋啦?”
我听不懂袁晓兰的意思,其他人中也只有吴威听懂了,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袁晓兰继续解释:“咱们是从塔克拉玛干的西南部进入沙漠的,而这里是最北端,我们穿越了整个沙漠!”
我也被自己的壮举所感染,惊喜道:“会不会咱们还是历史上第一批穿越沙漠的人?以后能不能载入史册留个名啥的?”
“这不可能!”吴威终于开口说话:“以前也不是没有探险队试图穿越塔克拉玛干,不说成功与否,单单是我们用的时间,就说明我们的这趟行程有问题!”
袁晓兰拿出了自己的腕表,估算时间:“从我们离开客栈的第一天算起,到现在为止,只过去了十七天,咱们一开始的速度很慢,而且中途还去过沙漠之眼,又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
我终于理解了他们的恐惧,就算是日夜兼程,这个时间也有点太短了。
“塔卡拉玛干东西长度一千多公里,南北宽度也有四百多公里,我记得最开始的方向,咱们是一路往东的,然后又开始往北,而且走的还不是直线,咱们这一趟的行程,可能超过一千公里!”
袁晓兰努力用数据来分析,如果把我们的交通工具换成汽车,行走过的沙地换成平躺的公路,我们才有那么点希望在半个月的时间走过那么长的路程。
但我们一直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区,也从来没靠近过沙漠公路,所以我们以某种奇怪的方式穿越了沙漠。
“这一次的行程给我一种感觉,沙漠,像是有生命一样!”
袁晓兰向来冷静,很少说出这种话来,但回忆起来,我们确实好几次遇到了难以解释的情况,尤其是两次沙暴‘恰到好处’的掩埋了沙漠之眼和古遗迹。
在这个村子里过去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有人来接我们了,是守卫边境的军人。
或许牧民们只是担心我们的身份,但见到军方之后,吴威的身份就发挥了作用,马上联系上了援关地质勘测局这个神秘的机构。
我们被先送到了一个叫喀纳斯的村子,是个很适合度假的旅游区,休养了几天之后,我们才又被车队送到了乌鲁木齐,期间我们也拜托军方的人帮我们联系上了田胖子,跟他约定在乌鲁木齐会和。
光是车队从沙漠公路走了这一趟,就用了五天多接近六天的时间,愈发让我们觉得之前的行程不可思议。
这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回到城市之后才渐渐散去,我们在酒店里和田胖子碰面,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又‘膨胀了’一圈儿,不过小文雅在跟他的相处下,变得开朗了不少,难道小孩子真的都喜欢圆圆滚滚的东西?
我们劫后余生之后,有太多的事情要跟田胖子讨论,这货不能跟我们一起进沙漠,让我们很多时候都是睁眼瞎的状态。
吴威帮我们找了家很豪华的餐厅,弄了个大包厢,可把我们送到之后,吴威连餐厅的门都没进就离开了,说是要先向局里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