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是你家的么,老婆子累了在这儿坐会儿怎么了?”莫蛊婆不屑的说道,心想这小子可能就是打残阿雄的人。
就在这时,几辆高级轿车鱼贯驶来,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车门打开,下来男女七八个人,但见他们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满头白发,谈笑风生的走上了石阶。
“喂,这老太婆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光头男子扭过身子质问那名护院保镖。
“喵呜。”媚娘低声叫了一声,他就是东厢房卧室墙壁上照片之人。
莫蛊婆目光锁定这个光头男子,此人与幽兰描述的王少相貌特征完全相符。
“是个乞丐。”保镖鄙夷的答道。
“把她赶走,今天来家中做客的都是首规委的要员,给我小心的守着大门。”光头男子说完匆匆跟上去了。
“走就走,这院子臭哄哄的,谁愿意呆在这儿。”莫蛊婆起身离开,走到了不远处的那株国槐树下。
此时已近黄昏,雾霾中更显天色黯淡,胡同里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经过。
莫蛊婆兀自冷笑两声,从怀里掏出紫檀木匣,轻轻揭开封印抽出匣盖,并口念动咒语......
由于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尸妖魔怪,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莫蛊婆还是带来了祖婆婆和阿修罗虫以防万一。
两只怪虫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迷惑不解的望着黄霾昏暗的天空,目光转回头望向了莫蛊婆。
“你们记住这个气味儿,”莫蛊婆拎着那条偷来的三角裤凑到木匣跟前,让祖婆婆它俩嗅了嗅,然后伸手入裆,摸索着抓出一只阴虱王托于掌心,口中叮嘱说道,“把这只蛊虫丢到那人的头顶上。”
祖婆婆被那条散发着怪味儿的三角裤头熏得直打喷嚏,恶心不已,随后探出前足攫住阴虱王腾身飞起,直奔四合院而去,阿修罗虫则不离不舍的紧紧跟在了后面。
会客大厅,也就是中堂内,王府的家宴已经开始。今天王董事长特意从钓鱼台国宾馆请来了几名特级厨师上灶,按国宴的标准宴请这几位京城房地产审批的实权人物。
大圆桌上铺着白色亚麻桌布,冷盘已经上来了,有四品小菜、圣诞冷头盘、三花争艳、春色满园、竹报平安以及迎春冷头等,其造型与色彩美不胜收,令人食指大动。
在京城搞房地产开发,通过首都规划委员会(简称首规委)审查这一关是极为重要的,建筑设计方案必须由其拍板,否则什么也做不成。
首规委审批官员都是国内建筑方面的顶尖专家,而且大都出自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学究气极浓,所以做事也十分的刻板,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但是能请到这些人来家里赴宴还是费了番周折的。
王董事长首先端起酒杯,口中呵呵说道:“王某本想在钓鱼台宴请各位,但恐怕影响不好,因此从国宾馆请来了几位特级厨师,在家中吃个便饭,大家随意,不要客气。”
“王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开口了,“你报来的方案设计已经看过了,虽然设计很现代前卫,但不符合京城古典特色,你知道’希同顶‘么?”
“希同顶?”王董事长疑惑的望着他。
“京城市委陈希同书记有要求,凡是新建的高层楼宇无论如何现代前卫,都必须加上一个中式的琉璃瓦屋顶,业内人士称之为’希同顶‘。”老教授解释说。
“呵呵,”一个戴眼镜的老年妇女说话十分的矜持得体,“说白了,就是一位西服革履的绅士头戴带着一顶旧时的瓜皮帽。”
几名首规委的老专家目光相对,会意的一笑,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
“是是,保持京城的古典风貌很重要,很重要。”王董事长嘿嘿两声,心下却嘀咕着,那要多花一大笔钱呢。
那位老年妇女接着说道:“1953年,梁思成反对京城对古建筑进行大规模的拆除,提倡以传统形式保护四朝古都,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批判。毛主席曾经豪迈的预言说,’将来站在***城楼上望过去,要看到城里处处都是烟囱。‘梁思成去世不过短短二十年,东方最负盛名的古都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真的是令人心痛啊。”
“建筑是一门伟大的科学,如果政治人物插手其中是搞不好的,若按照梁先生的规划,今天的京城完全可以媲美巴黎,成为东方世界的建筑圣殿。”一老教授感慨万端,竟然落下几滴泪来。
“苏联斯摩棱斯克的城墙只有七公里,被称为’俄罗斯的颈环‘,二战中受到了损坏,苏联人民百般爱护将其修复。而京城城墙周长24公里,历经七个世纪的风雨,堪称’中国的颈环‘乃至’世界的颈环‘。它是我们的国宝,也是世界人类的宝贵文物遗迹......”白发老教授揩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着,“砸东便门的那天,梁思成跪地不起,抚墙痛哭。在拆历代帝王庙的牌楼时,他一连悲伤的恸哭达数日之久。”
座下一片唏嘘哀叹之声。
王少一看众人谈话有些离题了,于是端起酒杯岔开了话题,卖弄的说道:“各位叔叔阿姨,过去的事儿确实令人伤感,但是想那么多反而老得快。记得是哪位国家领导人曾经说过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所以大家多多饮酒和吃菜,谈些风月不是更好吗?”
在座的专家们面面相觑,那明明是李白的诗,何时变成了“国家领导人”的?
“小朢朢,莫要胡说,那是宋朝大诗人杜甫的名句。”王董事长眉头皱起,轻声斥责道。
专家们再次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两只怪虫飞进了中堂,在众人头顶上盘旋了两圈后,便准确锁定了秃脑瓜顶的王少。
祖婆婆翅膀一斜,自空中俯冲而下,投下了阴虱王后急速爬升。半空中的阴虱王伸出尖利的口器,胀红着脸朝着王少刮得锃亮的脑皮狠狠的刺下......
坐在王少身旁的那位戴眼镜老年妇女手拿着筷子闪电般的伸缩一下,夹住了下坠的阴虱王,随即在桌上的酱油碟里蘸了蘸送入口中,“嘎嘣”一声响将其咬死吞落肚中,咂了咂嘴巴似乎很是享受。
而这一举动,在座的其他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莫蛊婆站立在国槐树下,此刻天色已黑,祖婆婆和阿修罗虫还没有出来,京城里尸妖魔怪甚多,今天黄色的妖霾笼罩京城就不是个好兆头。
“老猫,你再进去瞧瞧祖婆婆怎么了。”莫蛊婆吩咐媚娘。
媚娘点点头,横穿胡同上了台阶,门口的护院保镖瞥了眼,见是一只野猫也就没太在意。什刹海一带的胡同里经常有成群的野猫出没,到处翻垃圾箱和捕捉老鼠,老百姓早已司空见惯。
媚娘穿过垂花门走进了庭院,那几只狼狗见又是那只猫妖,于是都蜷缩在了墙角不敢吭气儿。
媚娘溜进了中堂,悄无声息的窜上了窗台,然后定睛四下里细瞧。
中堂内灯火辉煌,酒宴正酣。
半空里,祖婆婆和阿修罗虫正在盘旋着,方才空投下去的阴虱王竟然被那个老女人夹住给吃了,令它俩愕然不已,此举显然已经激怒了祖婆婆。
它气呼呼的冲着那个戴眼镜的老女人埋头俯冲而下,半空里尾巴一翘“噗”的喷出一股毒尿,呈雾状罩向了她的头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香菜味儿......
那女人嘴角冷笑着端起酒杯向上举过头顶,杯口上方蓦地产生一股旋转着的空气涡流,如同龙卷风一般将那些雾状的毒尿通通吸进了玻璃杯中。
媚娘看在眼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在沅陵小客栈,祖婆婆喷洒毒尿时,有良是用梦遗掌极寒的老阴之气将尿雾凝结成细微的冰雹霰粒,然后再以掌力吹开的。而这个老女人竟然以内力吸毒尿入杯,与“中阴吸尸大法”似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的功力实在诡异至极。
阿修罗虫一见祖婆婆攻击失利,于是斜刺里俯冲下来抵近对老女人瞬间发射了数道电弧。
“哔哔啵啵”静电声响起,老女人头上的发髻突然散开,长长的白色发丝蓦地直立起来,如同一只发怒的刺猬。无数根发丝的末端竟如触手般的灵活摆动,其中数百根发梢刹那间攫住了正欲爬升的阿修罗虫,并将其层层缠绕绑缚起来。
祖婆婆大惊,奋不顾身的再次俯冲而下......
“喵呜呜......喵喵呜呜呜......”媚娘一看不好,站在窗台上咧开大嘴发出了“叫春长调”。
霎时中堂厅内回响起荡气回肠的幽幽哀怨之音,入耳缠绵悱恻,直噬人心,闻之如泣如诉,催人泪下。其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时而如新婚罗帐内初交时之窃窃私语,时而又似征夫返乡后的热情如火,真的是令人难以自禁。
媚娘自己也有些纳闷,感觉到这次的“叫春长调”威力大大超过以往,而且中气异常的充盈,嚎出去的音阶极具穿透力。
在座的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竖耳聆听,旋即神智恍惚的为之疯狂起来。有的老专家回想起家中妻子年老色衰,禁不住的暗自神伤,长吁短叹,潸然泪下。有的则窃喜与年轻女子有一腿,宾馆钟点房内激情四射,仿佛重新回到了“金枪不倒”的青壮年时代。还有的更是将手伸进裤裆里一阵胡乱捣鼓,嘴里吭吭唧唧的呻吟不已。
媚娘的“叫春长调”径直透出王府,在夜空中传到了胡同对面的院子里。
正在卧室床上打坐的费叔蓦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