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雷阳在大声训斥几个袁家保镖,说当时特意嘱咐他们小心拿取的白色蛊虫怎么不见了?那东西有剧毒,万一被无辜的人碰到了,可能又要添一条人命。
被训斥的保镖委屈巴巴的解释:“大师,那虫子被我们扔进这袋子里了,但再看的时候,那虫子就被两只还没死透的蛤蟆给吃了。”
雷阳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但刚把塑料袋系上,又露出惊容,一股脑儿把里面的蟾蜍全给倒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东西的生命力确实顽强,昨天看的时候就已经个个流脓,但过了一晚上,还有一部分活着的。
雷阳看着这些卖相称得上恶心的东西,居然笑了起来,惊呼道:“难怪我一直想不通那个凶手是用什么手段操控尸体的!原来是这些东西!”
我和袁晓兰面面相觑,雷阳也是爱显摆的人,赶紧解释道:“我忽略了一件一直存在的东西,那就是雾,这些蟾蜍的毒囊散发的东西,并不只是用来制造大雾而已,虽然具体的手段我不了解,但这一定就是他操控尸体的手段。”
即便如此,我还是理解不了雷阳的兴奋劲,他又继续解释道:“古语有言,天下至毒,七步之内必有解法。这些蟾蜍以控尸的白虫为食,就必然不惧它的毒,也就是天然的解药!”
“这些蛤蟆能解那些人的毒?”说实话我并没有听懂雷阳说的什么克制,而且也不太能接受,因为雷阳昨天也说了,这些蟾蜍本身也是有毒的,能让人产生幻觉。
雷阳也没敢轻易冒险,先是询问了袁晓兰的意见,因为雷阳居然想直接用那些伤员来做实验。
“这些蟾蜍的毒不致死,就算万一我的方法是错的,也不会再有太大的损失。”雷阳的意思也很明显,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袁晓兰也没考虑太久,人命关天,既然雷阳想到了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
雷阳拎着这袋子毒蟾蜍直接去了安置伤员的院子,让袁晓兰给他拍了几个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我本来也想去帮忙,但一过去就看到雷阳戴了副橡胶手套在给这些东西开肠破肚,就赶紧退了回来。
跟我不同,袁晓兰倒是去给雷阳打下手了,我现在一个人在袁家寨子里溜达也没人管我了,就去找到了文雅,陪她玩了一上午。
我问了文雅的想法,愿不愿意再回我家去,她自然是满心韩系,但我一个人走出袁家大门还简单,要是带着她,真的也是不小的难度。
中午又凑乎了一顿,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我从袁家保镖的口中打听到,雷阳那边居然已经取得了进展,不过我亲自过去看了之后,还是被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吓到了。
雷阳把那些毒蟾蜍背上的毒囊全给割了下来,又用火烤干之后磨成了粉末,只是添加了一些消毒止痛的中药,就给一个伤势最严重的伤员灌了下去。
这名重伤垂死的伤员倒是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全身都长出了跟那些蛤蟆体表很像的脓疮,留着脓散发着恶臭。
雷阳看明情况之后也说了,他的解法对了,但这些情况是避免不了的,伤员体内的毒全通过那些脓疮流了出来,就算伤好之后,身上也会留下打量的疤痕。
不过跟丢掉性命相比,这的确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雷阳解毒的过程并不繁琐,甚至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把一些细节交代给袁家的下人之后,也就不用亲自照管伤员了。
我又和袁晓兰一起给雷阳换了次胳膊上的药,他被射穿的胳膊也只是皮外伤,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用剑,也是运气爆表了。
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我们才有时间停下来歇息,这次袁晓兰也特意让人做了满桌子的菜,但饭桌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袁晓兰开始和雷阳商议接下来的行程,想要尽快去找张春雷,张二留下的木牌上表明,张春雷有很大概率还是会回到苗寨。
我在饭桌上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们谈论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我,但又显得和我毫无干系。
终于,雷阳还是再次询问我的想法,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发?
我直到这时候也没做成决断,袁晓兰似乎也没有想要拉我入伙的意思,倒是雷阳一直在劝我同行。
“除了找寻解除诅咒的方法之外,其实我更想调查清楚这个诅咒的实质是什么,还有当年那只部队到底经历和做了什么,棺山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雷阳还不直接说要我跟他们组队,但每一句话都在故意蛊惑我。
他在意的地方,同样让我充满好奇,雷阳最想查清楚的人是古惊尘,而我想知道的,是我祖父于茂典。
在做了半天思想斗争之后,雷阳终于用一段话打动了我。
“你爹跟我提过一句,凶手在西川村的时候,意外传达给他一个信息,于老怪肯定在外活了很长时间,因为那个凶手装扮的于老怪,是一个老头。”
我乍一听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细细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雷阳的意思。
这是我爸一开始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他的认知中,我祖父离开西川村的时候,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就和我在于封石碑旁看到的形象差不多。
但凶手冒充我祖父的时候,模仿的是他衰老之后的样子。
“张春雷见过我祖父老了之后的样子!他见过我祖父!”
我下意识说出了结论,雷阳又开始装深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开始埋头吃喝。
不过这条信息已经在我心里买下来种子,我再难以视若无睹。
张春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而且可能大部分都是关乎我祖父的。
我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想,张春雷对于古惊尘等其他人的事,都未必有对我祖父了解的那么多。
因为当初那批登上棺山的人,都中了诅咒,即便是惊才艳艳的古惊尘,能不能和我祖父和张春雷一样活到老年时期都还是未知数。
按照常理来说,其实我去找张春雷,比雷阳都要紧迫。
甚至于,我心里还生出了一个让我产生了惊喜和恐惧两种情绪并存的猜想。
我的祖父于茂典,他有没有可能和张春雷一样,一直活到了现在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张春雷就是个中了诅咒还活到了现在的例子。
可能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在这一刻我终于做出了抉择,拍了下桌子,对雷阳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张春雷!”
雷阳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不过看这家伙反常的表现,我有了种被算计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加入了之后的行程之中。
看到桌上有啤酒,我就开了两罐,跟雷阳喝了几口之后,才想起来另一件事情。
想了想把文雅带走的难度,我还是如实对袁晓兰道:“兰姐,我爸妈都很喜欢文雅,能不能让我把文雅带回家交给我爸妈照顾?”
今天这俩人似乎都在装镇定,袁晓兰对我的请求也没太大反应,用习惯性的冷漠语调道:“你来袁家,也是为了这个吧?”
和我担心的一样,袁晓兰还是看穿了我的目的,不过现在话已经说开了,我也只能继续承认。
我想着现在我们三个又要组队一起行动了,她怎么着也得给我点面子,但袁晓兰确实直接拒绝了我。
“文雅是小杰过了门的妻子,我们袁家的人也能照顾好她!”
袁晓兰是袁家最后一个领导者,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她态度这么强硬,我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在我绝望之际,雷阳居然帮了我一把,他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砸,冷笑道:“就凭你手底下那群废物?他们连你亲弟弟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好别人?”
虽然雷阳是再帮我,但我也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倒不是因为袁家那些保镖,而是雷阳又提起了袁晓杰的死,我知道这是袁晓兰永远都无法释怀的痛楚。
果不其然,袁晓兰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一双拳头在桌子底下紧紧握着。
我怕她忍不住开始掀桌子,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过了几秒钟之后,袁晓兰起身离开了桌子,那份压迫感才消失了。
袁晓兰没说任何一句话,一个人又走近了灵堂,等她走远了之后,我才开始数落起雷阳,让他说话的时候还是过过脑子,尽量别在袁晓兰面前提她弟弟的事了。
雷阳却不以为然的道:“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多拿出来刺激刺激,习惯了,才能慢慢去面对。”
我对于雷阳的说法不能苟同,斥责他:“你见过谁家死了亲人,还有天天在人耳朵跟前念叨他亲人的吗?”
“不一样,她躲不过这件事的。”雷阳仰头把一罐啤酒喝干,望着灵堂的方向叹了口气道:“你没想过吗?张春雷为什么要带走袁晓杰的尸体,一个死人对他能有多大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