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大脑一阵眩晕,昨天晚上看到的,绝对就是这群人无疑了。
甚至我开始觉得他们拿走了我那块木牌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们打扰了人家的清净,这个小土坡,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家的坟!
雷阳和袁望快速铲平了小土坡,从里面一共挖出来了六具尸体,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而且,我们在另外一具尸体的胸口,找到了第二块丢失的木牌,这块木牌已经完全埋进了土里,如果不是那尸体都挖出来,我们是绝不可能找回它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诈尸了还是闹鬼了?他们是怎么偷走木牌的?”
我捂着还有些晕沉的脑袋,雷阳又用铲子插下去试了试,确认底下没有别的尸体了,才拎着工兵铲退了回来。
“这些都是苗人的服饰,但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就是历任的大巫师。”
雷阳很快的做出了判断,知道这些可能就是金泉寨中古往今来最邪门的一群人,我的紧张难以抑制。
雷阳看出了我的心绪,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管他们以前多牛X,现在也都是死人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无法压制内心的恐惧,一把推开雷阳道:“那昨天晚上的事儿怎么解释?我为什么会看到他们跪在那儿?木牌又是怎么到了他们手里的?”
雷阳也无法回答我了,沉思了一阵,雷阳再次转身看着这些尸体,沉声道:“我确认他们的亡魂已经不在了,可能是曾经身为大巫师,多少留下了点奇异之处吧。”
我无法接受这种敷衍的解释,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田胖子又插嘴说了一句:“为啥咱们都没看见这群人,就于小哥一个人看见了啊?”
田胖子的话让我更加后怕,雷阳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像是一个渴求着安慰的小孩,但这种从心底迸发的恐惧,一时半会也难以平静下去。
雷阳先取回了两块木牌,想把其中一块再给我,但我竭力拒绝之后,他只好给了我旁边的袁晓兰。
他也不再顾及我的情绪,开始和灰皮子一起研究起了这些尸体。
但他们两个都没能看出任何的端倪,简而言之,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干尸而已,我们逃出来的那片密林里,这玩意儿多了去了。
“这里看上去是个坟,但我觉得更像是某种仪式。”雷阳终于说出了一点看法。
点头符合的,只有灰皮子一个。
雷阳继续讲述下去:“首先这里是整座山上海拔最高的地方,也是被阳光曝晒最多的地方,根本就不该建立阴宅,除非这些人喜欢找虐,死后想要日日承受烈日的煎熬。”
“这是不合理的,没什么人会想要死后还不得安生,但这些尸体都是大巫师的话,整个金泉寨除了大巫师以外,也没人会愿意来到山上,所以只能是由他们自己把前人的尸骸送上了埋葬。”
“简而言之,新任的大巫师,会把自己的前任,埋在这里,所以我觉得这是他们特有的传承,像是某种仪式。”
雷阳一口气说了很多,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一些,而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我也只是看打了他们一眼,接着那个女尸王就出现了,她会不会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些大巫师?”
我说出自己的看法,雷阳轻轻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金泉寨那个老头说过,当年他被救的时候,他的叔叔,也就是最后一任大巫师,在庙前跪拜,大巫师和女尸王之间,肯定有渊源。”
“说不定,这群已经没有了魂魄的亡人还能在你面前现身,也是女尸王产生了作用,连一个僵尸都能留存魂魄,这些创造了她的大巫师,没道理显得这么弱。”
雷阳已经把大巫师和女尸王归类为了同党,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确实极大。
又研究了一阵之后,雷阳差点把这些死人的衣服都给扒了,但这些尸体上除了衣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连个小挂饰都没有。
这一点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别说身份尊贵的大巫师,苗寨里那些普通寨民,都喜欢佩戴各种各样的装饰,这些大巫师居然显得有些寒酸。
但我们无法推断这些人生前死后的想法,也只能先放弃了继续深究。
没能从尸体身上找到线索之后,担心这些大巫师还会带来什么祸端,雷阳就想把他们集中到一起烧了。
这听上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总觉得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雷阳招呼袁望和灰皮子帮他托尸体的时候,袁晓兰再次站出来阻止:“之前我们挖出一口黑棺,就惹出那么多事,这样做会不会再惹事?”
雷阳犹豫了一下,还是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且再次开始观察整座山的山势。
“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地方,和庙前的风水局还真有点像,那里用苗人亡魂囚禁僵尸。这里埋着大巫师的尸体,难道也是为了阻拦某些东西?”
我听得有些后怕,感觉要不是袁晓兰脑子清醒,刚才要是雷阳一把火下去,指不定再放出什么难缠的东西。
“难道是我之前想错了,那些被封在石棺里的亡魂,是为了阻拦僵尸,这些巫师的尸体如果是同一作用,那他们和僵尸的关系就不该是同一阵营了,他们是好人?”
雷阳把自己的思维带进了死胡同,我也认真的想了想大巫师到底是正是邪的身份,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觉得大巫师是好人的可能性大点吧,虽然他们可能和女尸王有渊源,但毕竟也是从古至今都保护着金泉寨的人,光是这一点上,他们对金泉寨,就是守护神。”
虽然无法排除大巫师利用女尸王,自导自演了一出救世主的戏码,但总归是护住了大部分的族人,就算是权谋论,我觉得也不算太过分。
雷阳好像无法接受大巫师是好人的可能,最后也只是模糊的回应:“可能吧,但苗巫向来神秘,如果不是他们在历史上也都隐居苗寨不进入中原,我们这些中原地区的玄门,就要把他们当做邪门歪道铲除了。”
我终于明白了雷阳对待大巫师的态度从何而来,感情还是历史遗留问题,其实雷阳他们这些正统的玄门中人,也并不理解苗巫的正邪之分,只是有些偏激的认定了他们是邪道。
雷阳还向我解释,说虽然不熟悉,但光从苗巫那些邪门的手段来看,就不像是好人。
在雷阳接受的师门传承中,也有对苗巫的记载,多是贬低之词,尤其是很多苗巫表现出的诡异术法,以虫蛊甚至人身祭祀等手段,都让他们这些正统玄门无法接受。
我学着雷阳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都什么年代了,思想别那么固执,不能因为不懂,就觉得人家不好。”
雷阳出奇的没跟我呛声,虽然没做回应,但他居然真的把我随口说的话听进去了。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揭开这些巫师的秘密。”雷阳很认真的道,我疑惑他哪来的执念,甚至此行的目的都发生了变化,连追踪张春雷的事都被他往后排了。
雷阳没有过多的解释,在很久之后,我才开始雷阳此时的想法。
按照玄门的说法,雷阳的道心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接受过的理论,并且选择放空自己,以自己的眼睛,重新去观察这个世界。
在袁晓兰的劝说下,雷阳放弃了烧掉这些尸体的念头,又把他们重新埋了回去,还把小土坡复原了,但估摸着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人爬这么高来躺上去睡觉了。
甚至于,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再有人到访此地了,因为大巫师的传承断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新任的大巫师来把前任的尸体安葬此处了。
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再次启程,还是去往雷阳在早上看到的那个地方。
因为在山顶上耽误很长的时间,我们到了下午才算是真正开始接近目的地。
这已经比我们爬山时候的速度快多了,从位置上判断,我们要去的地方,路程比我们从密林旁边爬上山还要远一些。
因为我们走的是下山路,前一刻还能看到徐徐落下的夕阳,走了没多大会,天就快速的黑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适应这种艰苦的野外生存,没那么容易累了,但雷阳又把我叫停了,让我们修整一夜,第二天天亮再前进。
眼看着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达目的地了,雷阳突然叫停,让我有些不甘心。
“要不咱们再走走,白天这山上又闷又热的,还不如晚上凉快呢。”
我提出建议,雷阳也开始犹豫,但他和我担心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雷阳站在队伍最边缘,望着不远处的目的地,沉声道:“你没发现吗?越往那走,植被就越少,而且一路上我好几次看到了有动物的尸体,那个地方,没我们想的那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