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个洞口不止是个装饰,而是用来泄水的。”
雷阳又想到了我们进来时的洞口,不过已经没有意义,要是等到水位上升道那个高度,我们早就泡成肿胀的尸体了。
眼看着水流越来越大我们必须自救,按照之前的想法,我们得找到山体底部最为脆弱的部分。
但雷阳的猜测再次成真了,为了承受整座山体的重量,湖心山底部就是一整块完整的基石,根本就凿不动。
灰皮子开始催我我们爬上,在水位淹没之前,从洞口出去。
但我们在拉完铁链子之后,已经筋疲力尽。
田胖子被落在了最后,被席卷而来的水流冲刷下去。
灰皮子没能拉住他,也不假思索的跳了下去。
水位上升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不止是田胖子,很快连有腿伤的袁晓兰也跌进了水里,袁望也跟着跳下去救援。
雷阳把我往上推了两把:“你自己先爬出去,我去捞他们。”
我成了唯一一个还在努力攀爬的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居然真的爬上了二十多米的高度,找打了洞口。
眼看着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但雷阳他们一个都没能跟我一起爬上来。
我开始犹豫,就这样一个人逃生,还是想办法回去救他们。
快速上升的水位并没有给我太多的考虑时间,我只能先从洞口爬了出来。
把身体挂在湖心山外的山壁上,大量的潭水从洞口跟着倒灌而出。
我为了不被冲下去,只能继续往上爬了一小段距离。
水流顺着山体冲刷下去,我低头看着汹涌的水势,在重力的作用下越流越快。
山脚下的那些尸体也全被水流冲刷,但却没有跟我想象的一样被冲进湖里。
连我一个大活人都没办法在逆流中保持不动,这些尸体居然完全不受水流的影响。
在我疑惑的注视下,过了好几分钟,终于有一具尸体先被水流影响。
但它依然没有被水冲走,只是在水中换了个朝向,变成了面朝湖心山的姿势。
我在心中琢磨,这些尸体就像是挨着地面的部位被钉子固定在了地上一样。
刚有了这个想法,其他的尸体也都慢慢转变了方向。
一下子,这一整圈原本背对湖心山的尸体,全部成了面朝山体的方向,就像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一样。
田胖子说按照洞葬的葬俗,棺椁入葬洞后,所有人都不能再回头看一眼,否则就是不详。
但现在所有尸体都改变了方向,这不像是一种巧合。
“难道这也是某种机关的一部分?”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一只惨白的手就从洞口伸了出来。
刚有了点惊喜的感觉,就看到了那只手后的部分,是那个道袍僵尸。
我看着被水冲出来的僵尸从山上掉落下去,忍不住咒骂:“连个尸体都在水中浮起来了,为什么他们五个一个上来的都没有?”
按照灰皮子的说法,水潭底部的水可能和整座湖泊相连,那么这水就很难停止。
我绞尽了心思都想不到该怎么去救人,这时候一声枪响从半山腰处传来。
现在唯一有枪的人就是袁望,他还能开枪,就说明至少还活着、
低头找寻着枪声传来的具体的位置,袁望的子弹正好打在某处被山壁上某处泥塑的部位,在水流的冲刷下,那个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窟窿越来越大。
我在心里默默为他们加啊油,但枪声只有一声就消失了。
而且,随着那个被子弹打穿的地方逐渐扩大,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出裂痕。
整座山体上的裂痕越来越大,连同我在的位置,都开始出现颤动。
我一下子慌了,但还是知道,只要这座山完全裂开,里面的水流出开,他们就有生还的希望。
深吸了口气,我继续向上攀爬,一直快到山尖的位置才停下,用最大的力气开始在摇晃。
山体上的裂痕早就密的跟蜘蛛网一样,我也成功取得了一些效果,大片的泥塑部位开始脱落。
但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手,虽然湖心山已经千疮百孔,但已经变得跟喷泉似的,我自己先下不去了。
在我被一道斜冲向上的水流击中之后,身子一个不稳,开始向下滑落。
往下滑落一两米的距离,我从裂开的山体缝隙中看到了黑色的铁链,笔直的悬在那里。
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抓住铁链,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胳膊传来的骨头脆响。
我赶紧换了另一只手拉住,虽然算是得救了,但胳膊被抻了一下,应该是断了、
忍着疼痛,我再次低头看向下方,水位终于开始下降了,我先顺着裂缝把身体完全钻到山体内部。
一开始想要靠一只手往下爬,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只能重新计算自己和水面之间的距离。
大概四五米的高度,我紧咬牙关,纵身跳了下去,要是刚才在山体外外部掉下去,肯定就摔成烂肉了,但现在内部的水却成了我的软垫。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巨大的冲-撞压-在了水里,一瞬间感觉口中传来腥甜的味道。
我肯定是受了内伤,在这种环境下,远比骨折的胳膊还要伤势惨重,因为无法医治包扎,我可能因为内脏破碎流血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现在我是没有能力想到这么多的,落水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雷阳他们都没能浮上来。
这水好像跟我印象中的水不太一样,浮力很小,我能感受到身体在急速的下降。
如果胳膊没有受伤的话,我还能有信心游上水面,但现在只能任由身体像更深的地方沉下去。
在自身体重的作用下,我慢慢变成了头朝下的姿势。
水质并不浑浊,我甚至能够丝毫不受影响的在水里睁开眼睛。
我没能找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但却看到了水潭底部的黄色亮光。
这团光亮异常比原本石壁上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要明亮很多,随着我的不断下落,这团光也越来越亮。
在我憋不住气开始呛水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没有下巴的脸,被雷阳砍掉的僵尸脑袋在我面前漂了过去。
我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呛水的趋势越来强烈,肺部和气管充斥的积水让我产生晕眩感。
在我逐渐丧失对于身体的掌控之后,一道巨大的响声让我稍微回了回神,一把推开了跟着我一起下降的僵尸脑袋。
但水潭底部渗水的喷泉又发生了变化,一下子变成了巨大的漩涡。
我被漩涡中心巨大的吸力了拉扯着,被水流带了进去。
那颗僵尸脑袋一直撞在我身上,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再管它了。
水潭的底部有了大量的缺失,但下面还有另外一层,而且整层都散发着黄色的光晕。
底下那一层就像是假皇宫上面一层的那层琉璃瓦,我在沉底之后,意识已经到了完全消失的边缘。
贴在这层类似于有色玻璃一样的东西上,我看到了下方狼狈的五个人。
他们所在的空间中已经没有水了,但我现在的样子,在他们眼中应该就像是水族馆里的观赏鱼,隔着一层玻璃,无法碰触到。
灰皮子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只能看到他拉扯着其他几个人抬头看我,但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很快,袁望抬枪指向了我,这一动作让我以为他疯了。
很快,我又看到袁望大声呼喊的样子,从他的口型可以判断,他说的应该是两个字:“别动!”
我明白了他是想开枪打破这层黄色的‘玻璃’救我,但水流是有方向的,我也无能为力。
最后,袁望还是开了枪。
我看到脑袋边儿一道白色的弹痕,但却看不到子弹在水里穿过的样子。
电影里那些慢镜头都是骗人的,子弹并不会在水中变慢太多,接着越来越多的子弹痕迹出现,甚至有一发擦着我的胳膊过去了,带出来一血花。
我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去数袁到底开了几枪,但随着子弹数量越来越多,身-下的‘有色玻璃’终于出现了裂痕。
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我连同身-下的碎‘玻璃’一起掉落下去。
预想中砸落地面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他们几个人一齐接住了我。
头上还淋着不断滑落下的水流,但我终于能够呼吸了,一边喘气一边咳学,内伤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过了好半天,我才被抬到了另一个地方,刚才那个位置,水流还在不断落下。
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我就感觉自己受伤的胳膊被人按住了。
“现在能感觉到疼吗?”
问我话的是雷阳,我现在全身的疼痛感在快速的恢复,但还是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胸腔内的感觉,就想死全部被绞碎了一样。
不等我说出声,胳膊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甚至压过了内伤。
随着咔嚓一声,雷阳才继续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脱臼了。”
我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雷阳,他应该是看到我一直吐血,没再和我开玩笑,一脸凝重的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